韩长生皱眉紧锁,看起来他并不太认同谢昭张口就来的草率推论。
“打不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路伤雀可是‘千岁剑仙’的剑侍,半步虚空天境的高手!
如今被别人堵到家门口向他‘问道’比剑,他若是避而不见,那岂不是会很跌面?让世人置喙他胆小如鼠,没有仗剑者的武道之心?”
谢昭轻轻摇了摇头。
她偏过头去,视线飘忽不知落在何处,这人居然还在微微走神。
“非也,仗剑者之武道心境,在乎心无旁骛,在乎守心如故,在乎克己不忘归途。
人、心、道、器,四象合一,出剑方如神助。
若心中没有要守护的净土,便无法悟透执剑的真意。
一个人若是不知自己因何而执剑,那么终有一日再难握住掌中三尺青锋。”
凌或听罢若有所思,他轻轻瞥了瞥随口说出这段话的少女。
这些话其实很有禅意,也机具深意。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体会,绝非金遥境的武道低微之人可以勘破。
武道一途,一通百通。
虽然谢昭评价的是仗剑之人,但天下武道本就贯通交错。
对于真正的绝顶高手来说,不论掌中握着的是剑、是刀、是棍、亦或是锏,都无甚差别。
韩长生“切”了一声,他戏谑的看着谢昭,调笑道:
“我说阿昭,你的武道境界如此之差,这种唬人的言辞却是手到擒来,看来江湖中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话本,平日里你倒是没白看啊!”
谢昭淡淡笑了笑,唇角牵起一道弧度,也不反驳。
她耸了耸肩,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顺着他的话头,极其自然的道:
“那是自然,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街头巷口说书人一渡’。
我这人啊旁的本事没有,内力和武道境界低微,招式学得也稀松平常,但好在脑子还算够用,偏门左道的见识逸闻和逃命轻功总算还是说得过去的。”
韩长生对此表示肯定,他郑重的点头。
“阿昭,没想到你虽然功夫稀烂,但是对自我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晰的。”
他家阿昭嘴毒、爱热闹、好招惹是非,如此层层叠加的江湖死亡标签下,还能健康平安的长到成年,属实是运气、轻功、脑子缺一不可。
不过,虽然谢昭的足智多谋在一年江湖同行的经历中,已经在韩长生的心里得到充分认证。
但是沈威问道“黄金台”路伤雀这等大事,哪怕只是去赌一赌运气,他也是不愿意就这样错过的。
于是他皱眉,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你们还真不去啊?那我可自己去了啊!”
谢昭摆摆手,示意好走不送。
凌或本也是想去看一看、碰碰运气的,但不知为何,团眉细思片刻,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去了。
韩长生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凌或,哀叹一声。
“凌或啊凌或!我说你什么好?
阿昭不过是区区金遥境,她没有上进心也就算了。你可是堂堂圣王人境的少年高手,怎么也自甘堕落了起来?
嗐,得得得,本少爷可要走了,不管你们了,若是再晚一步恐怕神台宫下人山人海,找不到前排的好位置了。”
他见二人心意已决,实在是说不动,于是急匆匆自己先行一步。
不过临走前还没忘记带上一包干粮坚果,又陪着笑脸向十分不耐烦且抠门的守财奴谢昭讨要来了二两银子。
看来这是打算耗在那里,不等到最后出个结果不肯离开罢休了。
待罗里吧嗦的韩长生终于走了以后,谢昭无奈失笑。
她摇了摇头,从庭院中的摇椅上轻轻撑起身,准备回卧房睡个回笼觉。
相识一年半了,但就连凌或有时都很难看透面前的少女。
谢昭其人,总是一幅懒懒散散的样子。嗜睡又不爱动,除了有热闹看时会饶有兴趣的参与旁观外加犀利毒蛇的点评一二,平日里大多事情,她都是一幅万事提不起什么兴致的模样。
这也是韩长生每每忍不住吐槽她最多之处。
韩长生总是说她,年纪轻轻,二九年华,十八少女,生活作息却老态龙钟的好像八十岁的老妪。
每日贪睡从不练功,白瞎了那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半点都没用到正地方上。怪不得内力虚空,武道境界卡在金遥境死活不动弹。
凌或突然开口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