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叶平视着前方,声音幽幽:“妖后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在我眼中,你无论是上仙时,还是王爷穆楚或是书生许言时,你都不是一个有偏见的人。”
祖叶这一次,十分真诚地对上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说道:“那是在没有被人暗插一刀之前。”
胸口的刀疤若隐若现,苏木棉越是不想去看,越是觉得那刀疤十分刺眼。祖叶说:“妖后赐的这一刀,让本仙永世难忘。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究竟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
苏木棉的声音极弱,弱到连同自己都要埋入了尘埃之中,她说:“我知那一刀并不会伤你的性命,我只是想,只是想…”
“可你这一刀,却是让我大彻大悟了。”祖叶说,“你用这一刀告诉了我你的选择,如今,你是要来告诉我你后悔了吗?苏木棉,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他又说:“仙帝他的确利用了你,可是他给过你选择。”
苏木棉手足无措起来:“我,我只是想救苏焕。”
祖叶笑了:“原来,你从不曾信我,不信我会救妖君。”
“不,不是的。”苏木棉极力为自己争辩,“仙帝说只有他有法子,我,我不能不救苏焕。”
“所以,你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祖叶脸上波澜不惊,他缓缓站起身,看着窗外远处的天际微微泛起了红色,他道,“你我之间,并不只是仙妖殊途,还有那穿心的一刀,还有,你妖后的身份。”
苏木棉急了:“不,不是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的确未与苏焕成亲,那日,我连嫁衣都未曾穿过。”
透窗而来的微风吹起祖叶身上的白纱,祖叶面朝天双目微闭,心如止水,他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妖后,已成定局,何必庸人自扰。”
苏木棉只觉得自己的心抖得十分厉害,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不可能挽回,便再也没有可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不难,挽回一个人才是难上加难。
“即便是天下人都唾骂我又如何,我从未怕过。”她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狠劲,她从未怕过,即便全天下都负她,她也就负了全天下好了。
“可是,我不愿。”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如一记重锤,苏木棉只觉得胸口见一阵翻涌,她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表情扭曲痛苦。
原来心痛是这样,不知这样的痛,能否及得上那日刺向祖叶心口那一刀的痛。
可即便她再痛再痛,他的脸上,却再也不会有对她的丝毫关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这样吧。
“我知道自己错了,从离开临渊府那一夜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我不愿承认不愿面对,我拼了命的想要忘记,甚至让苏焕娶我。可我最终骗不了自己,我逃了婚,去了你说过要带我去的地方,幻想着若是你带我去时,会是怎样的模样。我曾想把你忘记,我以为那样是为了你好,可当我听见你要与问溪定亲时,我便无法自拔地嫉妒了起来,我嫉妒得整日整夜吃不好睡不着,从那时我便知道,我已无法自拔。我用了最笨的办法,赌了很大的运气劫走了问溪,我想着,即使是威逼利诱,只要你能答应就行,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我可以弥补你,可以得到你的原谅。”
天边的红越来越浓烈,墨蓝色的天空渐渐泛白,天就快亮了。
祖叶久久盯着天际那一条线,默默听她说完,良久,才云淡风轻说道:“若你不死心,我便去请仙帝给我和问溪赐婚,等春暖花开定下了日子,定将喜帖第一个送到妖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