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远迈汉唐今日始
朱漆勇字盔,大红鸳鸯战袍,脚踏小牛皮靴,肩扛最新式莫邪1793来复枪,枪口上精钢刺刀闪闪发亮与头顶的盔缨交相呼应。
士兵们脚步一致,数千人只发出非常统一的隆隆响声,四列行军队列中间,高大的挽马拖着一门门三磅野战炮,正在有序前行。
军官们全部在自己士兵的左前方显眼位置,军阵外面,军乐队敲着行军鼓,吹响了热闹欢快的唢呐。
士兵们目不斜视,没有一个人乱说话,更没有人脱离队列,指挥大多靠军旗,能来回奔驰的,也只有指挥部的传令兵。
而在离着大军军阵两三里,三百余哨骑形成严密的布控,如同一张大网一样向前网去,杜绝了任何一点有被敌人偷袭的可能。
作为大军监军的皇弟莫子泩,他身穿金色龙纹鱼鳞甲,头戴真武大帝斗笠盔,没有搞任何特殊,与所有士兵一样,踏步而行。
当然,莫子泩这套甲已经完全是样子货了,甲叶连后世兰州牛肉面切肉师傅来了也得学上三年,一套金光闪闪的甲胄全重竟然只有十余斤。
但远远看去,只看这幅做派,就知道这支军队是何等强大,他的指挥官是如何能得到士兵们的拥戴。
“是朝廷的天兵来了,天兵来了!”
“陛下还是记得我们这些开拓之民了,一听咱们挨了打,就来帮咱找场子了!”
“看见没,这就是汉家,这就是咱们大虞皇朝的好男儿!”
“果然是天子近卫,一百个葛逻禄人也抵不上一个咱的英雄儿郎!”
近卫军所过之处,大量的大宛盆地的移民争先恐后的围了过来。
他们在路边搭起香案,提着家里的美食和农家浑酒,有些还杀了鸡鸭甚至牛羊炖成汤,想要让过路的近卫军儿郎喝上一碗。
所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莫过于此了。
莫子泩本来想抓紧赶路,但百姓们盛情难却,又有耆老拜伏在路边磕头请求,他实在经受不起,只能让军队暂时停下,以慰藉父老思乡之苦。
“此乃陛下之弟,太祖献皇帝第六子,皇室宗亲,吴国公莫公子泩,诸位不可忘了礼仪。”
早有附近县、堡的官吏过来介绍,惊的刚刚站起来的一些耆老又慌忙跪下了。
莫子泩则赶紧把他们扶了起来,耆老们却不肯,一定要给莫子泩行三跪九叩大礼后才站起来。
且施礼完毕起来之后,尽皆泪流满面,领头的耆老对莫子泩说道:
“殿下以千金之躯,跋山涉水,西行万里到我等着边荒,只为替我等之小民撑腰张目,可见君父心里,还是装着我们的,还是心疼我们这些赤子的。”
“是啊,大宛离国万里,原本以为到此如同流放,今日见到殿下也前来,方知不是那么回事。
看来这里也是陛下眷顾的国家之地,现在我们可以放下心来耕种了。”另一个耆老也接着说道,显然对莫子泩的到来非常激动。
莫子泩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宁,这些人到了大宛长则四五年,短也有两三年了,可能一直到了此刻,他们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此时唯一的不和谐的,就是莫子泩这个殿下的称呼,在以往的王朝,皇帝之弟弟肯定是王没跑的,但在大虞不一样。
郡王只给有开疆拓土,安定社稷等大功劳者。
一字王爵的话,必须要开疆拓土且自己亲临藩国治理,实行了夏君夷民者,方可授予。
是以如今的大虞,只有一个王,那就是他三哥鲁王莫子溶,即将有一个王,那就是他姐夫夏王李献文。
“如果此战得胜,自己就请在河中就藩吧,这样才能子孙留下一个王爵,等老了再回中原养老,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莫子泩脑子里想着未来,嘴里却在说着不一样的话,他拉着一众耆老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
“本公此次西行,除了领朝廷大军征讨不臣以外,就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看望大家的。
请大家放心,今时不比往日,大虞也一定会远迈汉唐,所以这里,大宛盆地,将永永远远属于中华,除非我们汉人又亡了天下,不然,我们永不分离!”
“说得好,说得好啊!”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声,喝着肉汤,吃着面条、馒头的近卫军将士们也眼神坚毅。
“各家各户回去,咱们只留过春荒的粮食,其余的都拿出来吧,拿出来给近卫军的儿郎,给咱们夏藩,给西军的儿郎打仗去吧!”
领头的耆老突然大声喊道,瞬间一呼百应,百姓们留下妇孺给士兵们盛汤递饼,男人们都回家去运输粮食去了。
不一会,大量的驴车、马车、独轮车,就出现在了路边,车上装载的,便是百姓们最后的盈余,现在全部拿出来了。
莫子泩看着身后将士,对他们喊道:“诸位都应该记住今日,记住咱们这一路来,是多少百姓倾家荡产、舍生忘死支持咱们的,没有他们,我们哪能走到这里。
而报答他们的方式,就是在战场上杀死每一个敌人,让那些恶心的家伙,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谨遵军令!”数千近卫军儿郎,此起彼伏的应答道,他们再一次强化了自己的出征使命,此时也基本能做到对任何敌人,狠下杀手了。
。。。。
定夏城,李献文在城头看到了浩浩荡荡的红色人流,立刻准备率领文武出城二十里迎接。
路上,他看着身边因为征粮操劳而面容疲倦的陈秋泽说道:“想来吴国公,应当也知晓了我等的苦劳,夏藩可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压了上去,家家除了明年的种子和仅能不饿死的备荒粮之外,都拿了出来。”
陈秋泽拱了拱手,回答道:“这一路来,上百镇堡中的百姓,就是大王对于朝廷,对于陛下功绩的最好体现,吴国公不可能看不见。
且下官在神洲赤县时,也曾听闻吴国公的贤名,他虽然是泰人女子所生,但自幼便极为聪慧,识大体,知进退,一定能体谅大王的不易。”
陈秋泽知道李献文在担心什么,这位马上要成为夏王的大虞第一勋臣,担心作为镇西军监军来的吴国公莫子泩,是个喜欢揽权,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的人。
若真是如此,以吴国公皇室近支的招牌,还真不好对付。
满怀担忧中,李献文才能看清那高高飘扬,象征皇帝授节钺的红底金日月大旗时,就听到一声清亮的‘姐夫’。
顿时,李献文所有的担忧,就在这两个字中消去了,他大步向前,抢先接住作势要下拜的莫子泩。
“阿泩,你是陛下派来的监军,如同天使,怎么可以下拜呢!”李献文虽然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但面上极为高兴。
“此事要传回朝廷,你要天下人如何看我?”
莫子泩当然没想真拜,他这身份也确实不能拜,做出这个样子,也只是在试探一下这位也是素来由贤王之名的姐夫,是不是那么名副其实。
李献文也放心下来了,莫子泩知道试探他,那么就证明这小子不是傻子,也是懂政治的。
只要懂政治,是个聪明人,那沟通起来就省事多了,毕竟李献文是真有功劳也有苦劳在这摆着的。
于是,李献文立刻接着说道:“陛下钦定的河中平定日期一拖再拖,我实在无颜以对,只能将夏藩所有存粮全数起运,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今日监军赶到,征西、定西、镇西和我夏藩的原西北军四军合一,定能如秋风扫落叶,我也可以对陛下,有个交待了。”
“大元帅劳苦功高,夏藩上下毁家纾难,我是看在眼里的。”莫子泩先肯定了李献文和夏藩的功劳,随后接着说道:
“河中距离神洲赤县以万里计,咱们行的又是亡国灭种的大计划,其情势多变,陛下和朝廷上下,都是明白的。
我从南京出发,从未听说有人埋怨大王进军不利,都在说大王以一藩之力供养西军八万儿郎殊为不易。
陛下也亲口对我说大王这十几年是真辛苦了,也是最了解河中情况的,让我到了河中,一切听从姐夫安排,只要能灭其国,亡其种,为西北数千万死难同胞报仇雪恨就行。”
“陛下知我,信我如此,臣就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李献文说着双手右举向上,对着东方虚空一拱,“请陛下放心,西军上下与臣,一定会完成既定目标。”
场面话说到这,一切就定下来了,还是按照莫子布之前的安排。
李献文总览全局,陈光耀负责镇守后方,冲锋陷阵交给李兴泰,莫公棱,朱射斗,罗思举,傅康安他们去,而莫子泩,则作为监军,代表皇室和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