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延禧宫时,安陵容仍未回过神来,浣碧嘲讽的声音,和福答应笃定又骇人的话语,轮番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挥退了下人,安陵容躺在床上,又想起福答应的话。
“素闻姐姐擅制香,妹妹知道,香理与药理不乏共通之处,妹妹不才,有一甚合姐姐心意之事想与姐姐合作,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知晓昌嫔与姐姐情意匪浅,可姐姐难道便不想也有身怀龙胎的好前程吗。眼下妹妹只有昌嫔宫里一妥帖人可用,若是姐姐不忍,便只叫那昌嫔失了圣心便可,但那茹氏若除,姐姐可也是受益之人。”
“妹妹此番求到姐姐处,仅代表妹妹自己,为表妹妹诚意,妹妹可用之人,姐姐亦可用,今日便让那人去拜见姐姐,姐姐若是不愿,随时可去昌嫔处告发妹妹与那人。”
“此乃姐姐与我共赢之事,无论成与不成,你我二人均可全身而退。日后妹妹便归顺姐姐,唯姐姐马首是瞻,焉知姐姐没有为嫔为妃,将莞嫔踩在脚下的好日子。此事自然需要从长计议,妹妹等姐姐的好消息。”
还未等她理清思绪,便见到了伏身跪在面前的秋莲。
安陵容心中动摇了,此番一搏,能除去瑞答应,却仅仅只是让夏姐姐失宠,姐姐,只这一次,这次是陵容对不住你。
于是便有了后来此番瑞答应病重,夏冬春孕期禁足一事,怎料人算不如天算,此事终究未成,病愈后的瑞答应反而圣宠更隆。
景仁宫。
“娘娘,临近除夕,近日娘娘辛苦操劳,还是早些歇息吧。”是皇后身边的陈嬷嬷。
“阿青,还好有你入宫助我,本宫终是没和皇上走到恩断义绝的地步。”皇后的精神较之前些日子要好上一些,此刻正眼神明亮地与陈嬷嬷说着话。
“也怪奴婢,当日若不是家里有等着吃奶的孩子,不然也轮不到剪秋那丫头伺候您左右。奴婢早交待过她,在小姐身边要时常劝导开解,万事以小姐与皇上的夫妻情分与家族荣耀为重。小姐首先是个女人,做女人的,哪个不是渴望与夫君举案齐眉,向来只说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更遑论您与皇上乃国君国母。何况夫君是女子一生的依仗,若论奴婢私心,连府中荣耀都要排在您与皇上的夫妻情分之后,奴婢只希望小姐过的不那么辛苦些。”陈嬷嬷说到此处,已是眼含热泪。
“阿青…”皇后神色动容,紧握住陈嬷嬷的双手,“我恨啊,恨阿玛,恨姑母,恨姐姐,是他们毁了我,毁了我的大阿哥,毁了我的安稳人生…”
“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奴婢与小姐自小一起长大,在潜邸时也是奴婢眼睁睁看着您走上了这条路,没有人比奴婢更理解小姐了。奴婢素来知您心性,那时奴婢便知小姐只怕要走上绝路,都怪奴婢不能陪在您身边,才让您受了这许多苦。只是小姐还要听我一次,大小姐已然作古,如今您是这一国之母,福晋与家里的风光荣耀皆要仰仗您,说句大不敬的话,连太后她老人家日后都要看您脸色的,如今小姐也熬出了头,有些事,也该过去了,不然只怕不但搓磨自身,连您与皇上的情分,也保不住啊小姐。”
说完这一番话,陈嬷嬷已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与宜修的情分自是非比寻常,这些年来自家小姐心中的苦只有她能理解。
闻言,皇后被触动了伤心事,不由得掩面痛哭起来,陈嬷嬷见此,缓步上前,轻抚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像儿时那般。她家小姐实在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