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好似一缕柔软的春风,让李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上百年前孙老的话语,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子迷茫的神采,心中突然升起的暴虐情绪也在此刻消失。
李云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老妇人,露出一丝笑容:“老人家,我确实是回来投靠亲戚的。”
老妇人约莫六十来岁的年纪,一头花白发丝,满脸沟渠皱纹,脊背被生活的重压压的弯曲,但精神头很不错,神采奕奕的,走路也不需拐杖。
“世道不容易啊,”老妇人闻言,轻轻拍了拍后背使得自己的脊梁稍微挺直一点,她苍老的眼睛眯着,上下打量着李云,似乎只有这样才看的清楚点。
“圣皇统治天下,一片祥和,这么多年里也没有战乱发生,上次灾荒已经是三十年前了,这些年来生活虽然过的苦,但也勉强能够支撑下去,后生,我看你这个样子,家中应该小有家资吧。”
“怎滴跑龙武城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说。
老妇人听此,了然的叹了口气,她眯着眼睛看了李云好一会儿,叹息道:“你一个人也可怜,龙武城地方大,你一人在城里也没个安脚的地方,要是不介意的话,老太婆家里有两间空房,可以暂且休息休息。”
李云想了想,暗中动用本体的权能,以力量凝聚出一块银元宝,他假装在兜里掏了掏,然后递给老妇人:“多谢老人家了,一点意思还请收下。”
华阳县已经更改为龙武城,一百六十四年下来,很多事物在时间下更替,这里原本是他的大本营,如今却变为了这个模样,关于妻子等人的消息,或许在别处已经很难寻了,只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寻找踪迹。
李云相信,妻子他们一定会给自己留下很多的信息。
“不用了,”老妇人却摆摆手拒绝,叹气道:“老太婆用不着这么多钱,你给我我也没什么用,后生自己收着吧。”
“多谢,”李云也不强行,见此便收起了银子。
老妇人笑了笑,弯腰拍了拍裤脚上的泥土,重新背上菜篓子,道了声跟着老太婆,然后便慢悠悠的走进了城里。
走进城中,阔别一百多年,如今重新回到这片地方,李云环绕着周围,既感觉着熟悉又觉得陌生。
一百多年里,华阳县更为龙武城,建筑变多了,但街道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宽窄,格局差不多。
沿途,李云还看到了他以前经常吃的那家早餐店,掌柜是个中年,也不知是第几代。
“老人家可知,此地以前叫做华阳县?”李云突然询问。
“知道啊,老太婆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活,算是个本地人了,”老妇人走在前边,想也没想的回答,语气还有些唏嘘。
“我听我娘那一代人说,龙武城一百多年前还叫做华阳县,当初还正是乱世,但华阳县却一片祥和,更是被外人称为桃花源,发展的极好呢,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华阳县变成了龙武城,但却没有百年以前的华阳县繁华平静了。”
“不过知道这事儿的人已经很少了,后生以前是华阳县的?”老妇人问道,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的点点头:“也是,当年出了点事,好多人都走了,兴许你祖宗就是那时候离开的。”
出了点事?
李云眉毛一皱,正欲询问。
老妇人却站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到家了,小伙子进来吧。”
李云跟着走了进去,院子是个二进二出的大院子,也怪不得老妇人不要他的银子,就这院子也值不少钱。
“老人家,当初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不知道吗?”老妇人将菜篓放下,一脸疑惑的看着李云。
“年代太久了。”
“也怪不得,”老妇人叹息:“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华阳县突然就崩溃了,而且圣皇派大军前来,总之华阳县一下子就崩了。”
她似乎不愿多说。
李云眉头紧皱,心中烦躁,有些想动用搜魂类的手段直接获取对方的记忆,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灵魂太过神秘,他现在还没有本体的力量,要是强行搜魂或许会产生副作用。
“后生,这院子就老太婆和我孙子两个人住,院子里的空房间还有很多,你随便找个房间住着就行,老太婆先去做饭了,你自己收拾罢,”老妇人背起菜篓,便准备往伙房走去。
李云见此,转身离开寻了个空房间,这个老妇人应该知道些东西,李云准备先学习一下如何精准操控灵魂,等会儿直接查看对方的记忆。
所消耗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房间内只有基础的家具,宽敞的屋子显得很空,而且很多地方都有了灰尘,李云随意挥动衣袖,冷风扫过房间带走所有灰尘。
盘腿坐在硬木床上,李云开始沟通本体力量,冥想学习。
…
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将从城外摘的野菜洗干净切好后,看了眼挂在伙房上老旧的钟,抹了抹手上的水,赶忙小跑出伙房,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中。
房间有着许多桌子,桌子上安置了很多灵牌,仔细数来,至少有着数十块。
老妇人目光充斥着尊敬跪在蒲团上,熟练的点燃三柱香拜了下去。
咔吱…
关紧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身穿锦衣,面白如纸,身子瘦小的年轻人满脸谄媚笑容的朝着外边不断行礼弯腰,一边行礼一边道:“大哥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安排好。”
“就一会,就一会儿。”
年轻人说着,外边的人哼了声,一脚给他屁股踹了过去,踹的他哎哟一声,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里。
老妇人看也不看年轻人。
年轻人揉了揉屁股,先是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小声叨叨,随即缓过来见老妇人满脸诚心的烧香,他猛的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祖母,痛哭流涕的道:“姥姥,姥姥,别烧香拜佛了,您救我一命吧,再不帮我,我会被他们打死的,咱家香火也就没了。”
老妇人没有搭理,只是恭恭敬敬的将香插在香炉里,垂目平静道:“裴远,你又去赌了。”
“我…我不甘心!”裴远深吸一口气,双目发红:“姥姥你信我,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不会去赌了!”
“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