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兄,桃侯府此次也来了。”忽地,李雨指向楼阁拐角,那里正有一人被簇拥着走上来。
来人一身白袍,黑发如墨,背负着一口银色长刀,面容冷漠,正是桃侯府二公子,曾经龙虎八十五位,现今八十二位的雷奔云谲·刘愁。
“有意思。”项稷淡笑,负手昂头,自有睥睨之气概,浑不在意手下败将的到来。
一旁的刘阳传音“刘康虽年长数岁,不过也正合乎年纪,多半也会来。”
“是吗,我也很期待他到来,早先在托日山庄时,我们便会面交手了。”
项稷哈哈一笑,脚步一迈便踏入了文试之处,那张扬肆意的气魄实质化成漫天惊涛骇浪,伴着银电烁烁,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是他?!”
“翻天鲲楚山河!”
“龙虎榜上第七十四把交椅。”
刹那间四面八方投来一束束目光,或深沉或忌惮,或冷漠或敬畏,但皆包含着一种肯定,一种对于实力的尊敬。
龙虎榜上第七十四把交椅,翻天鲲!
伴随着项稷踏入场中,四面八方,此时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过来,各种目光,什么表情都有,而其中更多的,则是试探。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晓,这位翻天鲲而今实力到了何种层次,是否又有着在武考之中力压群雄的本事?
面对这些试探的目光,项稷负手昂头,神情无波,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无形的武道意志扩散,如一口长刀不断的劈斩,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头,让在场的弟子皆浑身一颤,感觉眼前的翻天鲲又高大了几分。
这不快不慢的步伐极尽压迫之势,足显来人之霸道,才刚一现身就要压制众人!
场中也不乏有其他的龙虎人物,但受限于年纪问题,实力还不曾破入四关,自然难抵这力量,心灵都被压制。
没有多说,以步伐驱散试探的目光后,项稷便挑选了一处靠前的席位坐下,很快有人上茶,是精心泡制的‘洛阳笙歌’,入口清甜寒爽,犹如薄荷一般刺激唇齿,是闻名天下十三州的皇城名茶。
中兴阁内不饮酒,只上茶,这是规矩。
刘阳与李雨紧随其后,坐在了项稷身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区域,结伴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不远处专门搭建的杉木高台上,一些来自内院的学士相视一眼,就露出几分好奇和玩味之色,如果说芒种以来,洛阳城中生了什么事,那么细数下来,也就只有两件,第一件,便是青天山庄遇刺一事,第二件便是北冥观遇刺一事。
好巧不巧,两件事都与这位翻天鲲有关系,甚至都有来刺杀他的人,还正面击伤了天魔一脉的人,扬名皇城中,实属难得。
“玄德的好友吗。”位尊博士的卢植目光不着痕迹的瞥来,心中浮现出刘备的模样与言语,他着素袍,五官柔和,容貌清癯,长须美髯,只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项稷的光武元神一震,有所感应,冥冥之中有一股强大目光关注到了他,转瞬即逝。
“大儒卢植?”他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根源,呼吸之间便恢复了常色,以往虽然也是才思敏捷,但处事方面也难脱稚气,遇到大人物还是难免气短。
但如今,见多了风雨,心中已明白大人物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后,压力自然便小了很多。
“才刚一入场便威压他人,锋芒毕露,并不安分,这需要收一收,以免吃亏。”
高台上,一位背负竹伞的学士沉吟开口,儒生讲究安定,恪守礼法,自然会有些人看不惯搅弄风云之辈。
可另一位正襟危坐的中年学士却是摇摇头“此言差矣,是他人试探在前,方有此举在后,因果不可混淆,平常之举罢了,又何必上纲上线。”
“志学之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少年人不飞扬,难道还要等到如我们这般年纪再热血吗?哈哈哈。”
亦有学士摸着胡须打趣调侃,他们这些人虽推崇礼法,但也是年轻过,肆意过的,自然明白什么年纪有什么样的作风。
若是反过来仗着年纪就去强行压抑后辈做这做那,那才叫错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他们只是引路,不是造路。
见他们议论,卢植也不禁出言“将心比心,是为通情达理,我等也曾少年意气,那时候谁又服过谁?都曾血气方刚,自以为气冲霄汉,气运加身,而今我们年长了,眼界阅历年积月累,很多事情自然看不过去,但这也是世间道理生衍的规律,何必拔苗助长,我等所能做的,除了以善念引导,也只有一句话,”
“请教吾师!”
大儒卢植一番话,令高台上不少人动容,一些学士郑重开口,目光诚挚。
“严以律己,出而见之事功,宽以待人,自得敬人者之敬,心乎爱民,动必关天治道。”
卢植微笑道,他目光澄澈,一览无余,心灵深处的平和正气如春风拂面般洗礼着众人。
一时间,高台上静谧无声,很多人都在悉心体悟,对照己身,于诸多儒生而言,此番亦等同于坐而论道,道非在武学功法,而世间种种,皆蕴有武道之理,胸中正气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