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千年公瞥了一眼红叶钟表师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冷哼一声:“那个叫符士德的孩子是个好苗子,可是从一开始的根子上就是歪的,被那种误人子弟的家伙教出来真是浪费!
“你要是还想贯彻自己在钟表师之道上的路,就睁大眼睛看清楚些,认清其中有什么是能用来参考的,有什么是装模作样的。”
红叶钟表师遇上这种话题就乖乖闭嘴,人家千年派系内部的矛盾他无法评价。
只是见红叶钟表师这副态度,千年公就知道这个红叶派系的后辈压根就没听进去,想到这里就不免摇头。
“符士德能用钟表师的手法来整理那小子所谓的定制作品,算是那小子还记得以前在派系里学到的东西,同时还找到了一个适合当钟表师的好苗子。可你激动什么?你连那小子的作品究竟是不是钟表都看不明白……一想到这里就生气呀!那小子发现这么个好苗子不想着送过来,自己乱教!教出来还跟着他那套装模作样的路子走,真是……”
红叶钟表师见这位千年公阁下出来一趟反倒更是给自己气得不行,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只好庆幸这位老人家一直都是身子骨挺硬朗精神的样子,而且看着好像还年轻了不少,不然他多少也得担心一下这位老前辈会不会给自己气的一下抽过去。
另一边的符士德目送两人离开,回到店里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位千年公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不是钟表师我是什么啊。
鹿伯父也就教过我钟表师方面的东西啊。
只是符士德转念一想,这些天以来自己和小露整理鹿伯父的遗物,好像其中真没有什么能够和钟表师这一身份扯上关系的……
和钟表师有关的也就是这间小店,以及鹿伯父的工作台,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和钟表师相关的东西了,符士德觉得鹿伯父是个工作和生活能够分得很开的人,现在看起来好像还另有原因。
倒也不是符士德在胡思乱想,而是他现在才感觉鹿伯父的作品好像确实是有些异样。
毕竟符士德虽说现在已经能算是一位钟表师了,但他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过钟表师设计出来的高端作品。
平时所见的都是鹿伯父的设计,而鹿伯父的设计在整个钟表师领域里都是十分特立独行的存在,根本不能以常理而论。
红叶钟表师的作品是他刚成为钟表师的时候自己为自己设计出来的手表,也就相当于毕设了,放任何一位正式钟表师眼里都会觉得他那时的设计错漏百出,满是破绽和不必要的稚嫩设计,这也是红叶钟表师专门戴在身上用来警醒自己的,也不能够当做参考。
而千年公阁下的那条钟表义肢也只是看见了表象,符士德还没有到一眼就能够看透出自千年公之手的作品的实力,所以总结起来,他好像还真没去接触过其他属于是“正常”范畴内的钟表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符士德之前就感觉鹿伯父的作品像灵能武装多过像钟表设计,现在就愈发的怀疑起来。
这么想着,符士德就来到鹿伯父的工作台上,缓缓地平静内心,心如止水,而汹涌翻腾的感知则在如镜面般的水上泛起涟漪。
符士德去感受周围的一切,感受工作台上流逝过的时光,将自己感受到那零碎的事物逐渐拼合起来,构成属于记忆的回响。
“回到我的面前来,流逝的时间。”
【事象再演】,启动!
鹿伯父的身影在记忆回响里浮现,这个鹿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钟表结构里的精密零件。
“不是这里。”
流逝的时光猛然加快,宛如洪流一样汹涌而来,记忆回响的景象也在逆流的时光中不断变动。
时光在回溯,工作台上曾经留下的记忆像是一本陈旧的书,被符士德缓缓的翻开书页,启封那古旧的记录。
他看见了鹿伯父,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被鹿伯父带到这里来,安静旁观钟表师的工作,也看见了小露平时没事到这里玩的时候顺手从工作台上拿走了鹿首的挂坠。
随着回溯的时间越多,回溯而来的细节越清晰,为符士德带来的负担就越重,符士德预估了一下,自己这一次回溯的极限应该只到三年前的记忆回响,随后就会因为感知能力的不足而被迫中止。
“三年也就三年吧,这么多也该够了!”
符士德一口气回溯至三年前的尽头,这三年之间,其中有一幕记忆回响当中浮现出来的景象和往常看起来截然不同。
时光的回溯被暂停,每一幕记忆回响重叠在一起,就像是一卷记录好的胶片呈现在眼前,符士德将那一幕截然不同的景象展现在眼前时,目光所及的视界顿时出现了变化。
这是一如往常的某日,轮到小露洗碗,楼下传来小露洗碗的流水声,还有电视机打开的广告播放声音,鹿伯母按着遥控器换着台,只是连换了好几个台都在播放电视广告,好不容易才换到了地方节目。
坐在工作台之前的鹿伯父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在修整钟表,在他的面前虽然摆着许多的零件,但这些东西看上去,怎么也和钟表有些搭不上边。
鹿伯父双手灵动,用符士德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被他教导过的鹿首派系独门钟表师手法,将这些零件组装起来,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一杆杀机毕露的枪械武装就呈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枚一枚各异的子弹被装填完毕,随后这件一看就会被降魔局专员勒令调查的武装在那神奇双手的调整之下,一点一点的开始缩短、拼合、折叠形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最后呈现在手中的,只有一块平平无奇的陀飞轮机械表,指针在一个个刻度之上跃动着,任谁也想不到这块手表的前身竟是那杀机毕露的东西。
符士德眨眨眼睛,从记忆回响的景象里退了出来,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几块怀表,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我是钟表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