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要是与人家言语不合,说不得又将人打一顿,更没法收拾”。
薛太太却不信,“你二叔脾气是直了点,但却也是知道轻重的,哪里能如此?
你爹在世时,最是欣赏你二叔,我们平日也多亏你二叔帮衬,绝不会如此的”。
薛宝宝坚持,“妈,我还小呢,去瞧瞧也没什么打紧,妈如果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
这件事原是哥哥理亏,咱们谦逊些也是该当的”。
薛太太迟疑,薛宝宝起身,“妈不想去,我自己去”。
薛太太顿时急了,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去也不能就这么去了,总要叫上你哥哥,准备些药材、礼品才好上门”。
“哥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妈派人去看一下,随意哪个堂哥堂弟找了来,再带上家里的许大夫,陪我们一起去就行”。
薛太太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聪慧有决断的,甚至连先夫临死前也叮嘱自己和儿子多听女儿的,听薛宝宝安排妥贴,自然没有不依的道理。
薛宝宝趁着薛太太去净面更衣,和管事嬷嬷一起去库房,亲自挑了些药材、礼品,又吩咐带上几封银子。
她这边挑好,那边薛太太也准备好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被丫鬟领了过来,却是三房的薛蝌。
薛宝宝,“……”
哦豁,又遇到了个熟人。
在原著中,这个薛蝌后来因为要送妹妹薛宝琴出嫁,也去荣国府住下了。
薛蟠娶亲后,他还被薛蟠娶的河东狮夏金桂看上了,引出许多事故。
能被堂嫂看上,还下力气勾引,还有个出名的美人妹妹,薛蝌自然不可能丑。
即使这个时候还只是个小毛孩子,也能看出眉眼间的俊俏来,绝对算得上一个美正太。
薛宝宝虽然还有种转生后的记忆恍如梦中的感觉,但一见薛蝌却是立即就认了出来,带着薛蝌和薛太太同坐了一车,细细交代了一番。
这时候的金陵虽也繁华富庶,但和后世的南京城规模还是不能比的,大约半个小时后,马车就出了城,又行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冯家。
跟车的婆子打听好路径,带着薛宝宝几人进了冯家。
冯渊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自己守着点薄产过日,房屋也只有三五间,在这小村庄看着倒也算上等,在薛太太等人看来自然是不入流了。
门口也没有应门的人,跟车婆子喊了几声,才有个老苍头颤巍巍走了出来,见薛宝宝等人香车华服,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们又来做什么?是必得要亲眼看见小主子死了才甘心吗?”
薛蝌看了看戴着帷帽站在薛太太身边的薛宝宝,上前揖手,“老人家,冯公子受伤,原是我大哥哥喝了几口酒,冲动误事,我这里代大哥哥向冯公子和老人家赔罪了”。
他说着深深一揖,薛宝宝亦上前两步,福身为礼。
那老苍头显然没想到他们竟是来赔罪,还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一时竟是愣住了,紫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薛蝌又是一揖手,“老人家,我们家太太为表歉意,特意送了我们府上的大夫和药材来,不知是否方便进去?”
说着一挥手,薛府的许大夫便出列行礼,八个打扮气派的丫鬟捧着托盘盈盈福身。
那老苍头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手足无措地让开了路。
薛宝宝搀着薛太太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薛蝌领着许大夫进了内室。
薛宝宝就问那老苍头,“老伯,我二叔之前也领了大夫送药材来,不知道是否开了方子,冯公子用了后好些了没?”
那老苍头听她问,脸上又现出怒色来,只板着脸不说话。
薛宝宝见状问道,“老伯但说无妨,我二叔脾气爽快,心地却是极好的,如果冲撞了老伯,我这里代他赔礼了”。
薛宝宝说着起身行礼,那老苍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薛宝宝说话真诚,态度谦和,哼了一声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姑娘的二叔想来也是个大老爷,我没见到大老爷,只有几个汉子来了,扔下了点药材,威胁着我们不许报官就走了。
那药材,大夫说都是朽坏了的,是不能用的”。
薛太太怒道,“你这老儿,我薛家虽不能说家大业大,但也绝不至于拿朽坏的药材来赔罪”。
那老苍头从小就在冯家,一辈子没成家,又是一手将冯渊带大的,看他和亲生儿子一般。
现在见冯渊遭此大难,还不定能不能救得回来,早就立定主意,要是小主子没了,自己也是要跟着去的,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惧怕薛家之势。
本来薛蝌客客气气地和他说话赔罪,他尚觉得惶恐,这时听薛太太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大怒,“太太要是不信,自己去看!我扔在大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