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极轻,众人都被他的诗吸引,只有旁边宝钗听到,心中又羞又恼,又怕别人听到,紧紧攥着天青色手帕子,脸上早已覆满桃花,琮哥儿好生无礼,怎么说这种轻薄话儿,这是说我么?他……他好大的胆子!待要回头斥责他,又觉得太露形迹,若隐忍不发又觉得有些委屈,想到这里脸色便有些不悦。
贾琮见她轻咬樱唇,面带三分薄怒、七分羞媚的样子,心中好笑,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脸好-嫩,哪像自己那个年代女孩儿说起骚话来男人都要退避三舍。
抬眼一看,见纸笺最后停在林黛玉手里,众人都一言不发向自己望来,贾琮微微一笑,拱手道:“见笑见笑。”
贾宝玉脸色阴晴不定,颓然坐在椅中,他虽打定主意,凭你写出花儿来,也要鸡蛋里挑出骨头,可是对这首诗却是无可奈何,只得郁闷地坐在一边。
“琮哥儿果然做的一手好诗。”林黛玉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贾琮,“看来咱们府里又要多一個诗人了。”说着掩嘴笑着看向宝玉。
贾宝玉干笑着点点头。
“岂敢岂敢。”
“琮哥儿忒也太谦了,好便是好。”探春忍不住念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气势磅礴,小中见大,仅看此诗便知琮哥儿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迎春、惜春等人也连连点头。
“拿来吧你。”贾环嘿嘿一笑,从莺儿手里夺过银票,塞到贾琮手里。
众人见状笑着摇头,只有宝玉大感惋惜,这诗才落在琮哥儿身上真是可惜了。
“既然各位都无异议,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呵呵,今儿也吃饱喝足了,多谢姊妹们款待,琮先告退了。”贾琮老实不客气把银票一揣,站起身就要走,因他发现贾宝玉脸色不佳,万一这小子恼羞成怒发了疯,自己岂不是脱不了干系?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诶,天还早,再喝两杯,这么急做什么?”探春等人忙劝道,宝钗也望过来,目光中颇有留客之意。
“不了,明儿还得早起练功,改日再聚吧。”
众人见贾琮去意甚坚,只得起身送客。
忽听贾宝玉道:“琮哥儿要去就让他去吧,咱们乐咱们的。他作的诗也不过是一派庸庸禄蠹之言,与咱们终究是无干。”
一听这话,众女都皱了皱眉头,碍着往日情面,没说话。
贾琮眼神一凝,淡淡看了贾宝玉一眼,也懒得和这小屁孩计较,当没听到,转身便走。
“宝玉!你分明是嫉妒琮哥儿能作出好诗,你自己做不出就这么信口雌黄,好不要脸!”贾环却忍不下这口气,他读书虽不多,诗的好坏却还是能分清的,况且这首诗各位姐姐妹妹都说好,岂容贾宝玉玷辱。
一听贾环喝骂,贾琮顿时感觉要遭,忙拉住他,道:“不得胡言。宝玉说的也有道理,见仁见智便是,吵什么?”
这边宝玉已涨红了脸,指着贾环怒道:“我,我嫉妒他?我写诗的时候他连百家姓都背不全。”
“宝玉,你少说两句。”众女均面露不悦,这句话可有些过分了,忙看向贾琮怕他情急之下做出什么难收场的事。见贾琮面色如常,方稍稍放心。
贾环却冷笑道:“写诗写得多有个屁用,你便是写十辈子,也写不出这样的诗。琮哥儿珠玉在前,没想到还真有虫儿敢做声。不信你问问各位姐姐,看谁伏你。”
“你、你混账!”贾宝玉被贾环一轮抢白,无话可说,下意识向林黛玉道:“林妹妹,你说,我可有说错。”
林黛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只把贾琮的诗小心叠好放进袖子里,其意不言自明。
贾宝玉见最后的幻想破灭,脸上一阵青一阵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