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发了?”
罗天元有些可惜地说。他还想多跟自己这个“白捡”的太孙女婿多多处处,带他去喝几趟酒,好生熟络熟络。
范无病点头:“我早就想见识长生海的光景了。”
“清尧也要一起?”罗天元又看向罗清尧。
罗清尧羞答答地说:“我也想看看长生海的光景嘛。”
罗天元心道,我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啊,你在长生洲生活了十几年,还没把长生海看够?罢了罢了,小两口刚在一起,是得多养养感情。
就是怕这一出去,就不想回来了。
实在地说,哪怕对范无病非常满意,罗天元也颇为不舍自己这个太孙女,有种养了好久的大白菜被人一锄头挖走了的感觉。
“要我给你们安排交通吗?”
范无病笑着拒绝,“太爷爷就不用再费心了。我们自己安排就行。”
“那好吧。千万小心,长生海危险重重,切勿莽撞行事。”
“嗯,我们会的。”
说走便走,一刻也不多留。
离开长明境后,并未直接前往北部海湾,而是择道先去了野马学府。
范无病没忘记何有意之前的邀请。他也颇想了解了解儒家那“请天命,问天意”的法子。不说一定学会,起码得弄清楚原理,免得以后被人靠着“请天命,问天意”的方式给阴了。
三人乘龙行。
第一次坐师兄的法相巨龙,罗清尧颇为好奇,从头到尾看了個遍才消停下来。
龙首处。
衔蝉躺在范无病大腿上,优哉游哉,一边吃糕点,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
罗清尧在旁边来回走了几圈,眼角的墨绿色之影一会儿腾起,一会儿又耷拉下来。
范无病说:“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别徒劳内耗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问了,你就得回答我。”
“问吧问吧。”
罗清尧凑上来,“师兄去长生海,是为了找大师姐的,对吧。”
“嗯。”范无病下意识看向北边。
“师兄……喜欢大师姐吗?”罗清尧也不弯弯绕绕了,直奔主题。
范无病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在想要不要说实话,而是……他自己其实也说不太清楚。
喜欢大师姐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哪种喜欢呢?是把大师姐当成一个纯粹的女人,受到其性魅力吸引的那般喜欢,还是……相依为命,被舔舐伤口那般依恋?
他说不清楚……毕竟,算起来,跟大师姐分开也四年多了。
“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罗清尧错愕,不过,看到师兄眉间流溢出的那淡淡哀伤后,她也没有继续问,从后面轻轻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给予一些温暖和安抚。
……
野马学府位于北地东边的一座仙城——渡卯城。
与大多数势力宫阙高耸,仙楼林立的做派不同,野马学府颇为低调,起码,站在学府门口时,不被特意提起的话,很难想到这是儒家在长生洲设立的唯一学府。
其大门看上去就像是谁家大院杂役出入的门,不过三尺宽,八尺高,门槛歪歪扭扭的,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踏过。
也没有设门禁,谁都可以进出。
“这里真的是野马学府,不是什么诈骗团伙聚集地?”范无病表示怀疑。
罗清尧解释道:“很久以前,儒家还未在长生洲设立学府的时候,渡卯城里便有一批崇尚儒学,修习文道的读书人。他们不入正统,所作文章也不在经典之列。便被渡卯城里的修仙者们戏称为野马。
“这群野马常常三五个,七八个,十几二十个在一起,交流文道理解,因为太过吵闹,所以,没有哪家仙楼愿意为他们提供场所。
“他们便只得自己筹款搭建讲经,授业,解惑的场所。最初便叫作野马场。但渡卯城是什么地方啊,顶级仙城,寸土寸金,所以地方小,修得也颇为简陋。
“约莫是七千四百多年前吧。一颗火流星从天而降,落在了渡卯城外四百多里的地方,引发了大规模的气机暴动和大道失衡。为了保护渡卯城,这群野马义无反顾前往现场救灾,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人。
“后来,儒家来长生洲设立学府,为了纪念他们,便在野马场的基础上修建了野马学府。”
范无病颇为动容,“还有这种事啊。看来哪个时代都不缺拥有大气节的人。”
罗清尧笑道,“确实是这样,并非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修炼。”
穿过野马场后,便是真正的野马学府了。
建筑以平房为主,错落有致,少有高楼,装潢大多也是白灰黑三色,简朴素雅。
倒是各种盆栽造景,下的功夫不少,颇为考究生动,很有书卷气,诗情画意。
……
一片竹林深处,何有意越过平搭在蜿蜒溪涧上的小桥,走进一间竹制的书屋。
书屋里,关心坐在窗边的案几前,着一身素白的儒生衫裙,长发披落,手持用净月天狼的狼毫和玉骨灵竹做的笔,面无表情地撰写文章。
敲了敲门,何有意走进去轻声说:“他们来了。”
“谁?”
“范无病和罗清尧。”
关心稍稍停了停,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继续撰写起来。
何有意笑问:“不去见见吗?”
关心说:“跟我没关系。”
何有意颇有些无奈,“读书也不是这么读的,总得跟人交流才是。”
关心放下笔,起身朝外走去,“好。”
她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决定了的事,立马就去做。
不过,让何有意无从知晓的是,她到底是靠什么东西去决定一件事要不要做的。
……
何有意的书舍里。
范无病礼貌地问好,“何先生,关心姑娘好。”
关心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回礼道,“范公子,罗小姐,还有……”她盯着衔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朋友。你们好。”
小朋友……很实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