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斩出一剑,都能给范无病带来大量的收益。
这肥猪无时不刻都在进食,吃得都还是上好的饲料。修为虽然跟秦三差不多,但身体里蕴藏的血气可浓郁十倍还不止。但这肥猪没有能够将血气转化为战斗力的本领,守不住这一身肉,那就只有挨宰!
光影浮掠,剑剑带血。
范无病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是越来越快。一个呼吸便能斩出上百剑。每一剑都能带给他将近一亿点血的收获。
张一则完全相反。他那小山似的肉山,已经被削得不成样子了。
他知道范无病完全把他当成了玩具,睚眦欲裂,恨意滔天,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体猛地一震,“我以我皮诅咒你皮如烈火焚烧,我以我肉诅咒你肉腐烂流汤,我以我骨诅咒你骨化为湮粉,我以我身诅咒你身灰飞烟灭!”
他的皮忽然被揭开,化成碎屑;
他的肉忽然融化成血水,在台阶上横流;
他的骨忽然寸寸崩断,如鞭炮般炸开;
他的身体顷刻间就化为乌有。
这是他为诅咒付出的代价。
他诅咒范无病,灰飞烟灭。
范无病果然像他诅咒的那样,被某种不可抗拒的伟力说侵吞。
张一只留下一个脑袋悬在空间,见这般景象,癫狂地大笑起来,“你不杀我又如何?你不使用道机又如何?我照样可以诅咒你!只是代价大一些而已!”
“我能无视一次你的诅咒,就能无视第二次。”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谁,谁!”张一惊惧地张望。
一把剑插在了他的脑袋上,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吞噬掉他最后的一点血气和修为。
范无病笑着对他说,“我的复活,又不是只能发动一次。”
张一惊恐地望着他,但转念又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不敢杀我,你还是不敢杀我!”
“是的,我不敢,但——你看那里是什么?”范无病指向前方。
虚无之黑正不断吞没一切。
这座本就不稳定的渊牢,因为刚才的大都,开始坍塌了。
虚空,将要吞噬一切。
张一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范无病猛地将他被吸得只剩骨头的脑袋,丢进那片虚无之黑里。他顷刻间湮灭。
“不是我杀死了你,是虚空杀死了你。”
只可惜,因为那诅咒的缘故,不敢吞噬神魂,要不然还能靠着“舌欲”把诅咒大道消化出来。
那可是非常罕见的大道啊。
秦三那边也早就解决掉了罗二,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戏呢。
“啧啧,天才的想法!”秦三丝毫不吝啬夸赞,“让虚空杀死他。他总不能去诅咒虚空吧。”秦三笑得喘不过气来。
范无病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好笑,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秦三惊问,“臭弟弟,你要干嘛!”
范无病笑道,“再不逃的话,虚空可就要连我们一起给吞噬掉了!”
“那也应该让我抱着你逃啊。”
“不不不,现在我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好姐姐,抱稳了!”
范无病趁着“焚心”被动还未消失,一個龙行步,直接从渊牢第二层,跨到了第五层前的大门。不用点引魂香,因为此时此刻的第五层,已经从最不稳定的一层,变成最稳定的一层了。
站在巨大的石门前,范无病将秦三放下来。
秦三心跳得略快,看了一眼范无病,然后回身再看向渊牢的其他地方。空间的坍塌,充满着梦幻的气息。那不像是高楼倒塌那般,给人以崩毁的感觉。而是一种规则被撕碎,大道被湮灭的感觉。就像掠空的焰火,在消失前,美得惊心动魄。
“没了。全部没了。”
范无病说,“不知道其他人逃出去没有。”
秦三叹了口气,“陈四齐五他们见情况不对,可能逃得出去,但那些犯人,只会被虚空所吞噬。不过,来到这里的犯人本身也是罪有应得。”
范无病笑问,“那雅贵妃你呢?”
秦三瞪道,“再叫我雅贵妃,可别怪我跟你绝交!”
范无病将手背在脑袋后面,朝石门走去,“三姐还是多长点肉吧,刚才抱着你,骨头给我硌得难受死了。”
“没礼貌!人家不想长吗?倒是要长得出来啊!”
范无病笑道,“那等我们出去后,莪给你治一治。”
“你能治?”
“当然可以。”
秦三看了看四周,“可是,怎么出去?”
范无病目光灼灼,“走这条路。”
他推开石门,幽深曲折的小径映入眼帘。
“这里能出去?”秦三狐疑道。
范无病目光沉敛道,“三姐之前说,摄魂渊牢的本质是一具尸体对吧。”
“嗯。”
“那么,这具尸体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秦三下意识答,“折烛湖啊。”
范无病望起头,“可折烛湖哪里来的虚空?”
秦三一怔。她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就那么习以为常了。是啊,虚空怎么可能存在于一个空间完整的世界里呢?
“难道,大离有虚空裂缝!”秦三惊骇。
“三姐!你没长脑子吗!”范无病敲了一下秦三的脑袋。
后者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着才大声道,“长本事了是吧,居然欺负到姐姐头上来!”
范无病立马说,“如果这里有虚空裂缝的话,怎么可能造就出大离这个王朝!只有世界之外才有虚空!摄魂渊牢存在于世界之外!在那星空深处!”
秦三下意识地望起头,却看见一片虚无之黑,喃喃道,“星空?”
摄魂渊牢这具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尸体,本就在星空里,所以才能在那神魂之境中,看到一片星空。而那条驮着江山社稷的气运之龙,也不是要从大离前往星空,而是要从星空里,回到大离。
范无病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秦三,“三姐,告诉我,之前的帝朝之路是不是由叶初玄斩断的!”
他的目光灼热的可怕,几乎让秦三感觉到发烫。
这个年龄不足她五十分之一的少年,此刻的气势,竟让她有些呼吸急促。
她答道,“是。因为三百年前的帝朝之路,是李铭开启的。叶初玄是个将‘王’这字刻入骨髓的帝王。他是个政治机器,是大离历代皇帝之中,最会操弄政治,亦是最为强大的。他的控制欲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李铭开启了帝朝之路这个事实,所以在最后关头,斩断了帝朝之路。”
之后,庞大的气运反噬,造就了一场大清洗,和一座病城。
范无病深吸一口气,不禁说,“没想到,我的试炼,居然是在给他收拾烂摊子。”
“什么?”秦三问。
范无病看向小径尽头的气门,目光沉定,心中暗道,“休想从我这里占任何便宜。”
“三姐,我们走吧。回大离,去为你正名。”
秦三有些茫然,不太理解范无病为何这样说,她只是被动地被范无病牵着往那气门走去。看着这个背影,她心道,还挺有男子气概的,是个好的臭弟弟。
“三姐,我可以不叫你三姐吗?”
“那叫什么?”
“滢姐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要变呢?”
“在渊牢里,你是秦三。在渊牢外,你是李滢。”
“……好……吧。”
范无病带着秦三,一步跨入气门之中。
不一会儿,一只眼睛在虚空中缓缓睁开,盯着气门许久,似乎在思考什么,接着又缓缓闭上,消失不见。
……
叶初玄站在一口巨大的黄钟面前。
黄钟苍老斑驳,每一道痕迹,都缓缓流淌着岁月之初的气机,律动着亘古以来的先天之天的无上大道。它就这般悬在漆黑的空间里,似乎永远无法被敲响。它如一位神明,俯瞰着大离的一且,俯瞰着眼前这个帝王。
叶初玄抚摸着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认可我。为何呢?”
黄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不会回答任何一个它不曾认可过的人。
叶初玄轻笑一声,“可你偏偏又认可了那个少年。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看重呢?你到底被他的什么特质所吸引了?”
黄钟无言,只是在时间中静立。
“唉……”叶初玄叹了口气,“我依旧坚定我的路线。大离的江山,只能由我来照看。大离的子民需要一个强大的皇帝去庇佑他们,而我就是那个人选。现在,有人要篡夺我的果实,你让我如何能忍呢?太子还是不过成熟,无法理解我,甘为他人做嫁衣。那个少年,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少年呢?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不计较得失为大离做这么多呢?”
他一步步向黑暗中走去,“我并不介意帝朝之路失败第二次。大离也会容忍第二个病城的出现。现在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刻钟后,
望气台众多望气使收到谕令,着即引大运,开帝朝之门。
按照望气使们的推算,至少要到初秋,才是最好的开帝朝之门的时机。但既然是圣上的谕令,肯定有其道理,毕竟那是伟大的圣上。
又一刻钟后,
大离全境,笼罩上一抹淡淡的辉光,云销雨霁,万里晴空,一道霞光,横跨大离疆域九十万里,映照大地。众人皆惊,众人皆喜。此乃帝朝气象!
小离宫,
叶一贤急匆匆地跑到外面,看到这番气象后,顿时汗流浃背,浑身颤抖起来,一股又一股的恐惧从心里涌出来。他颤抖得说不出话,只得瞪着眼睛望向天上的霞光。
季文瑞狼狈不已地奔行至此,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他颤抖又沙哑地说,“殿下,圣上让望气使们强开帝朝之门了!”
叶一贤只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为何?为何父圣他要这样做!他明知道这时候开门,是必败的,他明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