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这时候,某座花楼门口的一个招待,瞧见他们这边儿时不时往这边看。看两个人的年纪,都才十五六岁,是少年少女呢。招待可见过太多这个年纪,对风月之事抱着极大向往的人,便笑着迎上去。
他笑问,“两位小客人,不妨进来坐坐?”
伏蔓蔓正跟范无病斗气呢,忽然被问到这回事,登时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行的不行,我是女孩子。”
招待笑容暧昧,“没事的。我们楼里的姑娘,也很会服侍女孩子的,保准让客人满意。”
伏蔓蔓立马宕机。
头发长,见识短。她从未听闻过姑娘之间,还能做那般事了。不禁去遐想那般画面,一想着,便觉得晕乎乎的。
范无病对招待说,“不必,我们只是路过。”
说完,他就拉着伏蔓蔓离开了。一连跨过这整条街,后者才回过神来。
范无病哼唧哼唧地说,“还好我在,不然你准得被骗进去了。”
伏蔓蔓低下头,瓮声瓮气地问,“女孩子之间也可以那样?”
“不多,但也不少。天底下那么多人,总有些取向不寻常的。哪怕是人外的,也有不少哩。”
“所以,男孩子之间也可以?”
“嗯。”
伏蔓蔓瘪了瘪嘴,“我听说,你在永仙宗的时候,有天,在宜年师弟宿舍,待了一晚上,就你们两个。第二天,你满面春风,宜年师弟却瘫倒在床。”
范无病脸一僵,“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传咯。又说你,明明有长得漂亮,出身又好的清尧师妹追求,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说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咯。”伏蔓蔓声音软哝,说这般话都不敢看着他。
范无病扶额,他倒的确没有管过自己在永仙宗的各种传闻。
无奈地说,“首先,我那天晚上,是在帮宜年师弟调理身体。其次,我不接受清尧,是因为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那谷兰师姐?谷兰师姐,长得好看,身材极好,人又非常温柔,也经常帮你忙。你对她呢?”
伏蔓蔓其实并不期许在关于谷兰师姐的问题上得到答案,只是顺便问问。
然后,让她没想到的是,范无病忽然顿住了,眼神飘忽了片刻后才说,“谷师姐是个好人。”
伏蔓蔓呆呆地看着他,“你……”
“好了,别想太多。”范无病便快步向前。
伏蔓蔓在后头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喜欢谷兰师姐那种吗?
范无病脑袋里想着同谷兰那一晚。
那般事,令他魂牵梦绕,心绪不定。
一时间走了神,忽地与人相撞了。
范无病身形不摇,与他相撞的人则一下子飞出了好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就气息萎靡,满身的血了。
是个老头儿。
他挡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哎呦喂~哎呦喂~我的腰啊……”
他刚一叫起来,立马便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三个男人,急着去搀扶,“爹,爹你怎么了!”
躺在地上的老头儿呻吟道,“别动,断了,断了。”
一个脑袋剃光大半,只留个高辫子的魁梧男人,登登登地朝着范无病快步走来,满脸恶相,“你这小子怎么看路的!人在你面前,你直接撞上去?!”
范无病看了看那老头儿,又看了看几个男人,心里明了,专业团队,碰瓷的。
啧……
他倒是不意外,在这种港口城市,的确会有这样的团伙。
碰瓷,拉皮条,强买强卖,坑蒙拐骗之类的事,很正常。
范无病不咸不淡地问,“要多少钱?”
这么直接,给魁梧男人整不会了,他愣了愣后,当即说,“两百中品灵石,哦不,五百!”
范无病笑着说,“得先检查伤势吧,不看看伤势,怎么知道五百中品灵石够不够呢?人命攸关啊,说不定要一颗上品灵石,甚至是两颗呢!”
魁梧男人指头一抖,心想,碰到愣头肥羊了!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颤,“对,你说得对。走吧,上医馆检查伤势去。”
伏蔓蔓这时追了上来,看了看然后问,“怎么了?”
魁梧男人个头很大,站在她面前,就跟座小山似的,“嚯哟,还有同伙。”
范无病一把将伏蔓蔓揽在怀里说,“这是我妹。我们二人偷偷从家中出来,想去长生洲开开眼界呢。真是对不住,怪我没看好路,伤到了那位老人家,放心,我们一定赔偿!”
魁梧男人哈哈大笑,“小兄弟爽快,看得出来,是个干大事的。”
范无病急着说,“还是赶紧给那位老人家疗伤吧。”
“诶好,老三,带路!”
“好嘞大哥!”
魁雨男人眯起眼睛说,“两位,请吧,你们走前头。”
范无病笑道,“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被叫作老三的男人便领着范无病和伏蔓蔓走在前面,几步路后,进入一条狭窄的巷子。
伏蔓蔓虽然很配合,但还是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便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范无病眼睛虚了虚,“碰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别担心,当好我的妹妹就是了。”
“好的,兄长大人。”
范无病莞尔。
后面。
两人搀扶着嘴里呻吟个不停的老头儿。
魁梧男人低声说,“愣头肥羊两只,身上估计带着不少钱,得好生宰一宰。到时候,让孙道长把伤势说重点,有多重说多重。”
“大哥。那小妞儿瞧着好嫩啊,而且身上好香。比花楼那些烂娘们儿好多了。”他旁边的男人盯着伏蔓蔓的屁股,口水咽个不停。
魁梧男人眯起眼睛,“嘿嘿,真是年少不知江湖险恶啊。一上来就漏财不说,还带个娇滴滴的妹子在身边。啧啧……”他眼睛咕噜地转了转,“老二,哥几个儿今天指定可以好好享受一回。”
听见他们这般话,老头儿停止了呻吟,面色哀苦,“别……别那样。放过他们吧,只……只要钱不行吗?他们还小啊……”
魁梧男人眼一横,压着嗓子说,“老不死的,谁准许你说话的!”
老头儿语气哀怨,“只要钱吧,我说,只要钱吧……别伤害那个小姑娘了……”
魁梧男人猛地捏住他的肩膀,捏得肩胛骨咯吱作响,“老不死的,你有心思担心别家女儿,不如多想想你自个儿的孙女吧,要不是她丑得跟怪物一样……哼!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把你孙女弄去让街头那个大傻子搞,那大傻子可不在乎什么美丑,也不会怜香惜玉。”
老二嘿嘿一笑,“我前几天还瞧见那大傻子跟狗干呢。”
“老不死的,你也不想你的孙女变成条狗吧。”
老头儿抖个不停,哀声丧气地低下头。
越往巷子深处走去,人越少,路越黑,夜市里的热闹便离得越远。
三个男人加一个老头儿,前后夹着少年少女,没入深巷,犹如走进了恶兽的巨口之中。
沉沉的气机,犹如抛洒于巷中的墨汁,黏稠且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