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游移不定多日的心,忽得安暖,唇角不自觉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却只认真看着楚平缓缓写下这样的文字:
才德的妇人谁能得着呢?她的价值远胜过珍珠。
她丈夫心里倚靠她,她也不缺少利益;
她一生使丈夫有益无损。
她寻找羊绒和麻,甘心用手做工。
她好像商船,能不断得从远方运粮来,
未到黎明她就起来,把吃食分给家中的人,将当做的工分派婢女。
她想得田地就买来;用手所得之利栽种果园。
她以能力束腰,使膀臂有力。
她觉得所经营的有利可图,使她可享长久的福。
她手拿捻线竿,手把纺线车。
她张手周济困苦人,伸手帮补穷乏人。
她不因下雪为家里的人担心,因为全家都穿着朱红衣裳。
她为自己制作绣花毯子;她的衣服是绸缎和紫色布做的。
她丈夫在城门口与本地的长老同坐,为众人所认识。
她做细布衣裳出卖,又将腰带卖与商家。
能力和威仪是她的衣裳,她想到日后的景况就喜笑。
她开口就发智慧;她舌上有仁慈的教诲。
她观察家务,并不吃闲饭。
她的儿女起来称她有福;她的丈夫也称赞她,说:才德的女子很多,惟独你超过一切。
看着楚平手底下的字,桃夭脸上玩笑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
她认真得一字一句得读着这字,待楚平写完,忍不住拿开镇纸,伸手拿起了那字,缓步走到池边,反复观看,只觉得不可思议。
桃夭一边看一边含笑点头:“的确是很好。”
楚平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忐忑,听桃夭如此说,也有几分惊诧:“我没想到,姑娘竟然会赞同这说辞。”
桃夭偏头看他:“为何我不能赞同这说辞?”
楚平仔细看着桃夭道:“我虽还不很了解姑娘,可是观姑娘言行,姑娘深明大义,仪态端庄,知礼明理,言行举止很尊孔孟之道,可姑娘心中应该更偏爱老庄,并不喜孔孟。
故而,率性洒脱,不喜读书,不喜刺绣,反而喜爱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这文中的论道,却与姑娘所好截然相反,我只当姑娘会不喜。”
桃夭听着楚平对自己的谈论,只觉得比从自己五脏六腑中掏出来的还要贴切,自己的父亲遵循孔孟之道,所以她从小言行举止,皆受教至此。可是,他父亲三次落第,一生郁郁不得志,又只能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退隐之情。
而桃夭心中更是如此,她是女子,不可能去参加科举,所学的孔孟之道,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丝毫出路,她心中极其离经叛道,很不喜这些规矩拘束,可偏偏从小如此教养而成,这些规矩道理,已经刻入骨血,很难捏转乾坤。
不过,说来也奇怪,桃夭是真心喜欢楚平手底下的这一纸文字,而且是那般发自肺腑得喜欢,甚至觉得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