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
周宅之中血腥肃杀依旧,唯王恒的声音带着些昂扬之意。
“如此大功,秦兄可有心取之?”
秦盛晃了晃尚余几分昏沉的脑袋,扫眼四周,眸中惊色不浅。
他没有想到,此番清溪村之行,竟有如此波折。
王恒实力出人意料,背后牵扯更让人心惊。
他同几个玉琅营同伴相视一眼,沉凝道:“王兄本事,我等是见识了的。方才我等遭人迷昏,便因不曾听从王兄提点。如今王兄又有计较,我等自然也也不会不信王兄。”
“只是涉及神火教舵主之尊,我等是否回山之后,禀明道院,再做计较?”
王恒收起在刘伯远指点下,从神火教妖人身上取来,用之唤醒了秦盛几人的迷魂解药。
目光转落全安尸身,摇头道:“你我若要积功,便得立马行动。”
“有些事情我不好同秦兄解释,秦兄只需知道,在你我之后,尚且有一行有心人,正朝此间赶来便是了。”
“时间倘使耽误,别说立功,你我回山之后,兴许还有不小麻烦。”
见秦盛尚有犹疑,王恒道:“我记得秦兄也是平民出身?”
秦盛眉头微皱。
“玉琅营虽依附道院而存,看似颇有些门路可走,但那是对于士族出身之人来说如此。秦兄若有上进之心,只怕还要早做打算,谋求外任,方有登云之机。”
秦盛沉吟片刻,抬眼注视王恒:“王兄实力惊人,十余炼得不俗本事的神火教教徒,都不是你一剑之敌。我等几人,虽有几分咒法在身,仔细算来尚且斗不过此间妖众。据你所言,神火教据点所在,只一灵应妖人算是麻烦。倘要立功,王兄自己一人,只怕都足以处置,缘何还要救醒我们?”
王恒平静解释:“玉琅营虽非道院正殿,营中几位将军,身份却都不低。尤其孙指挥,出身不凡,背景深厚,便是几位殿首,也不敢轻慢。有孙指挥出面,无人能分去玉琅营将士的功劳。”
秦盛明白了。
王恒分功,是要借玉琅营之势,保住这份功劳不被人夺。
他深吸一口气。
既入行伍,便是为了用这一身肉躯,博个未来,为兵为卒,哪個又能没有向上之心?
何况王恒所言确有道理。
以他平民出身,又是混迹在玉琅营这种少见战事的队伍中,若无大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今难得机会,他如不好生把握,日后只会后悔。
他最后再看了几个玉琅营伙伴一眼,见兄弟们面上都见亢奋,再无迟疑。
郑重抱拳道:“我等兄弟性命,便交给王兄安排了!”
王恒正色道:“若有意外,王某只会先诸位而死。”
包括秦盛在内,几个道兵神色都见动容。
“刘兄,便劳你引路了。”
王恒提起全安尸体,又叫秦盛等人拾些弓弩,转看刘伯远。
畏缩站在不远处的刘伯远,嘴唇微颤,终是点了点头:“是……”
……
“此处本是一荒废野寨,李月渺来后,便将此地当成了神火教据点。”
刘伯远扯了扯下身有些黏糊湿冷的衣裤,指向不远处坐落幽暗山坳内的几间平房。
“她一路行来收容不少绿林匪类驱用,除开清溪村那十几个教徒之外,此间算来还有二三十人。同扮作周里正那妖人首领一般实力的,约莫还有二三个。”
“山坳深处那间较大的瓦房,应当便是李月渺落脚处。闻族人所言,她对收服而来的一众匪类虽许了些法门前程,却并不多么信任,平日左右必要忠仆伺候,若要捉她,须得将那忠仆先打杀了账。”
“那忠仆虽有灵应修为,能驱咒法符术,但奔逃日久,神火教诸多符法手段大多用在了脱逃路上。李月渺眼下重伤,无暇祭符,那忠仆多半已无术道手段,以王兄本事,剑斗不难。”
王恒远远看去,破境后蜕变元真时刻洗炼身躯,目力已非凡人能比。
夜色中,亦不难看清景象。
入眼正见一些人手巡逻,行动间颇见警惕,气血微发,并无几个在身,多是熬炼肉身,有些气力的江湖人。
他回头看向秦盛。
“王兄,你安排便是。”秦盛凝声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