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王子已经暗暗记下了场上脸有异色之人的名字,只要他一声令下,暗影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只留下那些真的信奉维彻的人。
这不只是为了清洗。
还是必要的一步。
“布道者……尊主!”这时,忽然有一个银月守卫闯入了祭司们议事的矿道大厅,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布道者的身前。
没有人喝骂他的鲁莽,因为血月祭司们都看清了,这名守卫的链甲上染满了比自己的衣袍还要鲜红的鲜血,躯体更是破败不堪。
“联合城的军队……我们查清楚了……”银月守卫用尽最后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名字:“是天心利正!”
随即倒地身亡。
……
伍老五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撕咬上去,将一个银月守卫直接扑倒在地,这名老兵的心中只有着血、肉、进食……等狂放的欲望。
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食人族,不仅是神经思维,就连身体都发生了异变,只是看起来还如人形。
然而,当他真正咬上去时,却咬了一个空,发出一阵渗人的牙齿撞击声——一副束缚恶犬般的铁辔头,牢牢扣在了他的嘴巴上。
严丝合缝。
“完美的作品,”科隆斯的研究员扶了扶眼镜,“不是吗?”
血肉就在眼前,可欲望始终不能得到满足,满腹的饥饿像是从内到外的野兽一般能够将伍老五撕碎——他的确化为了野兽,即便不依靠兵刃,光是靠着变异的手爪,食人族士兵已经将压倒的银月守卫撕成了两半。
满天的鲜血落下。
野兽兴奋地抬头,仰着脖子接取那一点点从辔头里漏进的鲜血。
它的身后。
还有无数类似的怪物朝着山民的队伍冲击、接战而去。
“会不会有些太残酷了。”
指挥中帐,有人低声问道。
“不遵守军令的人,原本就应该以死罪问处。”一名开顿城的将官答道,“而天心将军早就知道,要想深入哀矿镇,只能以血换血,用每一具拼接在一起的尸体铺路。”
先锋,原本就是死士。
这是预定的牺牲。
无人能够逃脱。
血色叛乱……原本就是联合城的叫法,那是皇帝与贱民的鲜血交织、用无数义军与联军士兵尸体染成的颜色,血色叛乱被镇压,俘虏杀得人头滚滚……可同样的,这场叛乱也一举打断了南联合城、甚至可能是整个联合都市的上升之势。
天心利正,如何可能宽恕?
血仇只能用鲜血洗刷,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布衣的将军浑身染血,已经站在山岩之巅,他的身后是一条用尸体铺就得血路,如两翼散开。
而他的手上,刚刚捏碎了一名余孽的喉管。
十几名事务官急忙跟了上去,其中一人想要伸手脱下天心利正的衣服,却被他拦住了。
剩下的人取出各式钢铁的甲片、胄具一一拼合在天心利正的身上。其工作之娴熟,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一套威严华贵的帝国武士铠就将这位联合城将军连同血衣一起包裹在内。
天心利正将一条长布裹捆在身后,抽出格蕾丝送给他的铭刃。
挥刀斩石。
山岩破开,一个矿道的入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连带着几节被斩断的尸体,天心利正戴上象征着其身份的鹿角盔、面甲纹路如修罗,一马当先地朝着深渊一跃而下。
同时,叛军与联军的后裔。
在这废弃的城邦中,再次展开了一场,仿佛能够持续到永恒的厮杀。
……
……
巨大的声响在大地间回荡,即便是在地底的深处,聚会的血月祭司与布道者似乎都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震颤,矿道壁有碎石与积水落下。
看到银月守卫的尸体,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加上对方口中的那个名字。
天心利正。
且不提对方本就是在镇压血色叛乱的战争中起家,在场的许多人甚至都还记得当初的这个小将兜帽侍卫;就连山民的新生代,都可以不断从抓捕杀死的血猎当中听到他的名号。
群情顿时激愤起来。
“尊主!”有年迈的祭司请愿,他行礼的双手遍布练习的老茧与层叠的伤疤,虽然是血月祭司,可他们也并非全是神神叨叨的教徒,其中还有身经百战的战士,“当初即便是整个帝国的联军镇压,依旧没能够剿灭我们的火种,现在区区一个天心利正,想要攻克大地的壁垒也不过是在做梦!”
他的发言引起了无数人附和。
山民不可能允许联合城的军队再次踏足哀矿镇的土地。
说到底,天心利正虽强,可他毕竟是人而不是神。
但凡是血肉之躯。
就是有弱点的。
甚至还可以被杀死。
祭司们还没有狂妄到能杀死这位开顿城的将军、几近于整个南联合城统帅的人,他们集结所有的部队在地面上与对方正面厮杀或许也只是送命——然而如果还是像老办法一样,依托山势地势、矿道幽深崎岖,完全可以将入侵之敌拖死在里。
死了一代,还有下一代。
连生存都无法击倒他们,更何况是有形的敌人?
加上他们更可以破坏哀矿镇里那些、还存有一线希望重新启动而留下的工业设备,让敌人即便攻占了这里,也拿不走任何的东西。
联军当初采纳封锁的政策,可不单纯是因为什么仁慈或残忍,没有什么长痛与短痛的选择……那也是被这些杀不尽、打不倒的对手逼出来的。
只是,唯独布道者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回到你们照耀的矿道……”等众人表完态,蜂巢王子才一挥手,“组织抵抗。”
——杀不得了。
且不论山民能否像说的那般抵抗住开顿军团,布道者至少知道一点:如果没有血月祭司率领各部,那对方肯定可以长驱直入。
早死晚死的区别。
可他不想死。
偏偏,是这时候。
开顿城军的出现,直接堵死了他其中一条离开哀矿镇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