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大功一件。
这会儿,十几名俘虏全部处刑完毕,浓郁的鲜血流了一地,浸透到满盖了沙尘的青石地板里,刽子手甩刀血振赢得不少士兵斥候起哄喝彩。
军官也转过身去轻轻鼓掌,同时向所有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大家晚上加餐。”
……
……
确认了路北游的安全后,霍步阳翻身过来,帮着赤色一起卸下了他身上的武士甲,这一过程中还不可避免地带起了不少粘黏的血肉。
在寂静的城区里,就连黏腻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令人心里发毛,不过年轻的军官脸上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向周围几人道谢打招呼。
阿猫带着急救箱冲了上去,熟练地开始清创、缝合、包扎……和泉脚下也像恢复了知觉似的自己向前走去,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众人的身边。
路北游被几人围得严严实实,俨然是在专家会诊,或许也有故意不让她看到的缘故,和泉心里着急,四下打量反倒是注意到了与路北游一同回来的两人。
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另外两名同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女孩心里一惊,原来他们的外貌形态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体型瘦小的浑身皮肤干巴脑袋尖尖,往下的腰肢收紧不足一握,小腿更是如同竹竿一般,没有脚掌,就这么戳在地上走路——很久以后和泉才知道哔噗是一名被折断了触角流放出蜂巢的工蜂,对这会儿的她看来只觉得非常怪异。
而另一个人浑身铁灰色,组成肢体的都是钢架与轴承,脑袋上则顶着三孔摄像头,和泉对此反倒非常清楚,她眼睛一亮:骨人!
“老路怎么样了?”哔噗从甲片下钻了出来,身形一翻直接坐到了骨人萨德尼尔的肩膀上,借着身高朝人圈里看去。
萨德尼尔此前虽然说着人都要死的丧气话,可到了几人面前反倒没有继续开口制造焦虑,而是托着哔噗往前凑了一点。
“伤势稳住了……”赤色擦了一把汗,这曾经的女贼虽然不懂什么医疗知识但手脚灵活,一向都是她给阿猫做助手,现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哔噗就知道!”哔噗大力拍了了一下萨德尼尔的脑袋,像是发表胜利宣言一般说道:“除了哔噗之外老路就是世界上的最强剑士——既然我还没有死,那么老路也一定不会有事!”
如果不是工蜂的这一下用力太猛,被骨人的铁脑袋给反震地生疼,那么他说起来还的确相当有气势。
“……”和泉张了张嘴,但是对方话里的槽点与逻辑诡异实在太多,她都不知从何问起。
剩下的几人倒是习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霍步阳沉着问道。
“是一大队的人类……无穷无尽。”萨德尼尔用他冰冷的声线复述道,“他们一看到我们,就冲了上来,看样子是想杀……”
“不!”哔噗举起手纠正道,“那不是杀人的动作和眼神——那根本就是想吃了我们!”
“就连哔噗都被咬了一口。”工蜂示意几人看向他的臂膀,只见那里豁然一个大口,甚至都能看到骨头与胸腔里面奇怪的器官,伤口的边缘是一圈参差的牙印,顺着身体流出了干涸淡黄的印记。
下一刻,赤色把他从骨人的肩膀上拽了下来,按在阿猫的旁边:“你也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这,这点小伤,已经习惯了!”哔噗还在挣扎,可瘦小的他甚至都脱不开女贼的单手禁锢。
阿猫双手娴熟,又将这个工蜂给捆成了木乃伊粽子。
就在哔噗还动弹不得时,一边刚刚才接受了治疗的路北游已经撑着地站了起来,哪怕是重伤如此他都没有放下过手里的刀。而一边的霍步阳与赤色两人哪怕早已经习惯了,这会儿眼中还是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霍步阳更是清楚,这名军官出自贵族世家,明明应该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可实际上大为出人意外——并且很难想到的是,路北游通常谨慎行事但有时候又异常大胆,颇有一种狂徒般的作死精神,仿佛这条命就是丢了也无所谓的感觉。
这是假装不来的。
两种截然相反、矛盾冲突的特质,居然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不得不佩服。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可以化险为夷。
“是食人族。”路北游的头盔已经被阿猫取下,露出一头染血凝结的白发,看起来带着一股狠劲——而满身的鲜血,大多也的确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定了定身形,又像是自言自语:“动态反应就是厉害……哀矿镇的遗民,已经全部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