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就在近日。
所以石鼠团才不计代价地集结起帮众,既是向所有人展示肌肉,也是为他们的大头领,提前做好欢庆的准备。
沼泽地漩涡将起,相比之下,黄水村的变故不过是一丛小小的浪花。
它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能够作为滔天波澜的一抹前兆,揭开序幕,然后泯灭在空气中。
想到这,加里心潮澎湃。
火光熊熊,他站在高台上,指挥起奴工们劳作的声音,更卖力了些。
……
在一片呼号和喝骂声之外,密林深处,有两道人影。
一人躲在树干后,瞄了一眼石鼠团营地边缘,啐出声来:“又撞上他们……”
她接着又跟了几句粗口,倒不是刻意,而像是习惯了一般。
但听这声音,脆生生的,年龄不大,像是介乎在少女和女童之间。
另一人怀抱刀鞘,原本倚靠在一株虬结的树根上养神,听到她的话语,眉间一跳。
“……或许,我不该带你去泥镇。”那人开口,语气有些无奈。
“为什么啊,哈姆特?”女孩回过身来,好奇道,“那里的酒吧挺好玩的——以前老师都不让我去,说什么怕人学坏……这实际去了也没啥嘛。”
逆着微光,可以看到女孩的皮肤青紫,骨角雪白,脸颊肉还带有一丝未消的稚气,竟是一个沙克人。
她背着一把连柄在内足有两米长的分段斧,对比起未长成的身形,甚至都让人怀疑女孩是否能举起它。
怀中抱着刀鞘的男人头戴羊毛毡帽,眼角一丝皱纹,金发和胡须乱丛丛的,正是曾居住在船骸的漂流者哈姆特。
只因拒绝了一个圣国传教士的请求,哈姆特选择离开船骸。
同时因为听闻了一个组织的传闻,他决定横穿沼泽地,一路东进,期间遇到了这个‘离家出走’的沙克小女孩。
问起她的姓名,沙克女孩用了一个很沼泽地的称呼,说自己叫‘阿濑’。
据她自己说已经参加过成人礼了……当然,以哈姆特在沙克王国生活的经验来看,这大闺女便是再怎么显嫩,实际年龄也不会超过十五。
“你老师说得对。”哈姆特随口应了一句,心说你现在就是妥妥的学坏了。
要是被那什么老师看到,估计要气得当场心梗。
当然,也可能她本性如此。
泥镇,那是黑色转换者的老家,他们的酒吧和别处的酒吧都不相同,是一个伪装成酒吧的大型赌场,附带的烟草瘾品也是供不应求。
哈姆特自己是要刺杀一个与黑色转换者合作的行商,期间又正好遇到了这个想要去泥镇但又不认识路的小女孩,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初入赌场的阿濑很是兴奋,上赶着就掏钱赌了一把。
作为一个初学者,又是在黑色转换者坐庄的赌场,想都不用想,最后自然是输掉了。
“唔……这把一定是手气不好,对,手气不好。”阿濑并不气馁。
这个来历莫名的沙克小女孩倒是很有钱,身上像是有用不完的开币。
结果,就是这手豪气,让她被黑色转换者盯上了。
那些蜂人开始轮番下注,在阿濑想要放弃的时候,又故意放水,让对方小赢一把,有意识地勾引她推高筹码。直至若是输掉,产生的负债足以让人一生都无法偿还。
就在蜂人荷官准备开彩时,阿濑一把抓住他干瘦的手,目光灼灼:“你出老千。”
“不是,我们……”荷官愣住了。
蜂人心说,对付你个小姑娘,我们哪用得着出千——这是对黑色转换者的侮辱!
但是接着,阿濑掀翻了赌桌。
待到哈姆特刺杀完目标回来,还没来得及更换血衣和处理后事,就见得酒吧闹翻了天。
一个沙克小女孩在里面上蹿下跳,大打出手。
“哈姆特!”
看见了他,阿濑两眼放光,边喊边跑出来:“我们快走——这些人说我抢劫!”
那一刻,哈姆特很想装作不认识对方。
然而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良民,刚刺杀完和黑色转换者的合作对象,本就要找机会脱身,只得和阿濑一同杀了出去。
他们居然真的成功了。
事后,哈姆特才知道,原来阿濑此前已经是石鼠团的通缉犯。
在正常的沼泽地城镇,她都不能落脚,就是想买点食物都做不到。
这一波盯上泥镇酒吧,也是想补充点物资——指抢了店主背包就跑。
结果不仅把输掉的钱给赚了回来,还顺便洗劫了点饭菜酒水。
哈姆特当场无语:一个十几岁刚出头的小女孩就这么野,便是在沙克王国都罕见。
这让他不禁怀疑起对方的家庭教育起来。
不过随后,两人还是饱餐了一顿。
接着哈姆特检查一遍,把不便携带的普通酒水都丢掉,挑出其中掺杂了黑浸膏的血色朗姆酒,自己出面,在黑市全部换成干粮医药。
作为流浪四方的漂流者,这方面哈姆特的经验要远比阿濑丰富得多。
至于怎么从泥镇逃脱,甚至袭击了他们的大头领大黑眉,再被黑色转换者布下重重包围追捕……那就是后话了。
“他说的也不是都对……”
听到对方拿出老师压自己,阿濑忽地滞了片刻,讪讪道:“要不是去了泥镇,我也不会遇到你和银影嘛……”
哈姆特点点头,这倒没什么好反驳的。
银影是一个蜂巢王子,似乎在黑色转换者身份还不低。若不是他泄露消息,两人还没那么容易从通缉追捕中逃脱,对方已算是他们的朋友。
“但是,如果你的伤再不找到正经的医生医治,后果不是闹着玩的。”
哈姆特垂下眼眸,话里像是没有感情。
阿濑瞥了一眼腰间,洒脱挥手:“没事,还死不了。”
只是不像她的语气这般轻松,沙克女孩腰间的绷带上,已经不住地渗出血渍和脓水。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腐臭味传出,连沼泽地里的泥腥气都遮掩不住。
这时细看女孩的面容,能发现她的肤色相较正常沙克人,已经青白许多,鳞片下还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时刻都在承受着伤痛的折磨。
难以想象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是怎么忍受下来,甚至还能和别人谈笑打趣的。
虽然有了医药,但两人的治疗手法都很粗浅,顶多包扎一下伤口,简单敷药消毒。
这样的处理,想要熬过沼泽地的湿热环境,只能靠运气。
哈姆特其实也受了不少的伤,只是不似对方那般严重急迫。
明白自己的说辞毫无底气,女孩一咬牙,无奈道:“那个工蜂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