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被困在安徽绩溪的杨廷麟来说,若非大雨阻路,他怕是已率义民入了江浙境内。
这杨廷麟本以兵部职方司主事之身在卢象升帐下专司转饷济师,但在卢象升兵败身死之后他却因弹劾时任首辅杨嗣昌欺君罔上而被夺官罢职。
杨嗣昌死后,朝廷再度授他职方司主事,可未及赴任便又传来了北京城破,皇帝殉国的消息。
闻讯,杨廷麟跪地恸哭、几近昏厥,随即便于江西募兵北上。
之后弘光继位,召其为左庶子,可他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对朝廷的召募坚辞不受。
由此应天朝廷便已图谋不轨为名勒令其遣散兵士。
若事情只到这里,那么杨廷麟大抵便会一生闲云野鹤,可谁知不及经年,江淮之地便失,鞑子大军即将兵临应天城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廷麟也不管什么朝廷勒令,随即便又募兵。
倒也是先前募过一次,此次募兵仅用数天时间便凑了两万多人,可一路行至绩溪时却因大雨阻路而使大军难行,如此才耽搁在了这里。
“大人,营外有两个自称魏国公家人的娃儿想要求见。”
就当杨廷麟满面愁容地望着天空时,兵卒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虑。
已被募兵掏空了家产的杨廷麟,自觉没什么可被骗的,也就点了点头示意那兵卒将人带来。
未几,一男一女两个有些落魄的娃被带到了帐外,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有些不虚信地问道:“你们是魏国公家人?”
“是,我乃国公亲弟,这是国公独女。”
“国公府远在应天,你二人如何会到我这里?”
这话说起来可真是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费了好长时间叔侄二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一路经历说与杨廷麟知晓。
那日冲出人群后他们便觉不能再入杭州,可天下之大一时间两人却也不知到底该往何处而去。
倒也是上天有意为之,两人漫无目的地行了半日便遇见几个行商,从他们口中得知绩溪有一支朝廷官员组织的义军后两人便一路西行而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血脉如何会轻易断绝!”
听完二人的叙述之后,杨廷麟不仅没有因弘光被俘而忧心,反倒不住在帐中踱步,似有喜不胜喜之感。
“大人,您........”
“啊,莫怪,莫怪,得闻先帝血脉当真是喜不胜喜啊。”
“大人,那事闹得挺大,您不知道吗?”
“何事?”
“就是假太子案。”
听到这话,杨廷麟顿时皱紧了眉头,似乎对在应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假太子”当真一无所知。
随后徐文爵又将此案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立时将杨廷麟听得拳头紧攥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逆贼!那福王观其父行止便不似人君,应天朝臣更是为虎作伥!”
这一句骂的叔侄二人满脸通红,虽说他们父兄未在弘光继位的过程中出什么力,可说到底徐胤爵毕竟也是应天朝臣之一,又如何能脱了干系。
正当叔侄二人尴尬不已时,却见杨廷麟直直往帐外走去。
“传令!加紧修路,老夫就是用身子拱也要拱出一条去应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