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赞了,晚生当年不知天高地厚,将几幅画卖给了七皇子,岂料竟传到皇上那儿,只是北静王府里的老王妃画像,没想到易指挥也见过,莫非易指挥跟北靖王爷相熟?”贾环不动声色地问。
易洪明显是乾盛帝的心腹,而北靖王乃大晋开国四王八公之一,属于旧勋贵集团,亦即是太上皇的人,所以易洪不太可能看到自己给北静王府老王妃画的画像才对。
易洪目光一闪道:“北静王爷又岂是易某能高攀得起的,不过是去年老王妃薨了,易某前往北静王府吊唁,看到灵前挂着的悬真遗像,那遗像十分逼真,一打听才知道是贾秀才当年给老王妃画的画像。”
贾环不由恍然大悟,这时,牢房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守门的锦衣校尉大声报道:“巡抚大人到。”
话音刚下,便见林如海和卢象升走了进来。
一见牢内的情景,卢象升顿时变了面色,林如海也是大皱其眉,都说锦衣卫残暴,果不其然!
易洪却丝毫不以为意,拿着一沓供词满脸春风地道:“林大人来得正好,经过本指挥连夜审讯,犯人基本都招了,您过目一下吧,亢令城勾结海盗顾三麻子洗白私盐是没跑了,至于贩卖私盐的具体数目和获利多少却暂时无法统计,恐怕只有亢令城和亢家大公子清楚。”
林如海接过供词一看便认出了贾环的字迹,不由暗皱了皱眉,又仔细读了一遍,点头道:“易指挥辛苦了。”
易洪得意地一笑道:“林大人是读书人,太多讲究了,反而束缚了手脚,所以论审犯还是咱们锦衣卫在行,对待犯人,尤其是穷凶极恶之徒,更加不能有半点仁慈,否则审个一年半载也别想审出个子丑寅卯来。”
易洪说着又得意洋洋地拿出一份名单道:“据亢府四名管家的供述,这份名单上的地方官员都收过亢家的礼,其中就有扬州知府、同知、府丞等等,就连盐运使张一栋,以及扬州卫指挥使戴立也榜上有名,啧啧,亢大员外真是交游广阔呀,如今只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审问,哪个贪污受贿,哪个损公肥私,哪个结党营私,哪个勾结海盗谋害林大人,岂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如海接过名单来一看,立即摇头道:“万万不可。”
易洪愕了一下,反问道:“为何不可?”
林如海沉声道:“牵连太广,一下子全部抓起来,整个扬州府都得瘫痪,而且根据犯人的供词,并不足以抓捕他们。”
易洪冷笑道:“亢令城勾结海盗洗白贩卖么私盐,而这些人收受亢令城的贿赂,还不够证据抓捕他们?”
贾环轻咳了一声道:“晚生斗胆说一句,的确还证据不足,因为根据犯人的供词,这些官员收受的只是亢家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人情,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官员拿了亢家的礼物后替亢家谋取私利,那么这些财物只能算是礼尚往来,另外,林大人也曾当众承诺了,只要没有替亢家做不法之事,正常的人情交往,一概不究。”
易洪心中冷笑,暗道果然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些读书人太迂腐了,你不去抓人,不用刑审问,人家怎么可能会承认替亢家以权谋私?不过一下子抓捕那么多官员的确风险很大,说不定还会引起反弹,罢了,那就慢慢来,一个个地抓,一个个地审,拔出了萝卜总会带出些泥来的,嘿嘿!
易洪念及此,便不置可否,只是嘿嘿地冷笑两声,然后好整以暇地伸了个懒腰道:“本官也乏了,先回去补个觉,失陪了!”说完径自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