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初贾环南下时带了近千两银子,又买马又买房的,所以这几年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好在七皇子徐文厚还算厚道,冰淇淋雪糕铺年年都有分红,否则贾环哪能出手如此阔绰。
接下来,贾环又看中了一只怀表,果断花了十两银子买下,这玩意实用啊。
话说大晋跟明朝一样禁海,但没有老朱那么严苛,片板不得下海,其实大晋在浙江宁波、福建晋江、岭南广州等地设均有市泊提举司,专门负责跟洋人贸易,所以市面上有不少西洋货卖,譬如怀表、自鸣钟、玻璃镜子,甚至是洋布也有。
不过大晋国土辽阔,物华天宝,强大而富庶,什么都能自给自足,上至君主,下至黎民都是天朝上国的心态,瞧不起洋人,也瞧不起洋货,所以洋货在大晋国内并不走俏,除了少数几样新巧的东西,其他货物都鲜有人问津,倒是大晋产的茶叶、生丝、瓷器、绸段等在欧洲大受欢迎,巨的贸易逆差都让洋人有点吃不消了。
闻话少叙,言归正传。且说贾环给诸女买完了礼物,然后又给平儿买了一对玉镯,一副银钗,一对耳坠、一套上等的胭脂水粉,还扯了两匹新花色的布做衣服。
一时间,平儿既心疼钱,又甜得跟吃了蜜似的,提醒道:“三爷是不是忘了给宝姑娘准备礼物了?”
贾环笑道:“自然忘不了,我已经有了主意。”
正当大家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马车傍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喜地喊道:“可是贾环贾案首?”
贾环愕了一下,忙转身望去,只见一名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书生站在不远处,竟然正是卢象升,他的旁边还有一名同行青年。
“卢同学!”贾环脱口而出。
卢象升此刻喜形于色,激动地道:“原来真是贾案首,一别经年,贾案首的变化有点大,在下起初还有点不敢认。”
这也难怪,三年了,贾环的个头飙高了许多,也显得更加成熟了。
时隔三年,此刻在扬州再见到昔日同场竞技的考生,贾环莫名的觉得有些亲切,微笑道:“卢同学缘何在此?今年乃大比之年,卢同学不是应该在京中参加会试吗?”
卢象升脸上一红,有点尴尬地道:“去年的秋闱(乡试),在下名落孙山了,哪有资格参加今年的春闱大比(会试)。”
贾环不由暗汗,卢象升是院试的前十,竟然都未能通过乡试,可见这乡试确是地狱级别的,忙安慰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相信以卢同学之才,下一次定能高中。”
卢象升倒也洒脱,笑道:“承贾案首吉言吧,当初院试之后,在下等听说贾案首的事,无不扼腕叹息,如今贾案首想必已经守制完毕,下次乡试必然一飞冲天,但愿到时你我能成为同年进士。”
贾环微笑:“也承卢同学吉言,这位是?”
贾环的目光转向与卢象升同行的那名青年,此人约莫二十岁许,皮肤微黑,但生得轮廓分明,双目炯炯有神,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由相学上来讲,这种人通常个性坚韧,但爱钻牛角尖。
卢象升一拍额头笑道:“光顾着聚旧,倒是忘了介绍了,这位李鸿基李兄,陕西米脂人氏,一身武艺不在我之下,而且精通骑射。”
卢象升文武双修,不管文人还是武人他都谈得来,这个李鸿基明显是个武者。
贾环拱手道:“李兄!”
卢象升又向姓李的介绍道:“李兄,这位是贾环贾同学,北直隶宛平县人氏,县试、府试和院试皆是头名,八岁便拿下秀才功名,乃我大晋第一神童也,而且出自荣国公贾家,当今贤德妃的庶弟。”
李鸿基刚开始时还一脸的惊叹,但听到荣国公贾家,顿时便微微变了颜色,不冷不热地抱拳道:“原来是开国勋戚之后,失敬失敬,我等平民百姓,又安敢与贾公子攀交呢。”
贾环分明从其语气中听出一丝讽刺,不由暗皱了皱眉,此人莫非跟贾家有梁子,便不动声色地道:“李兄言重了。”
卢象升有点尴尬,忙岔开话题道:“对了,贾同学缘何在此?”
贾环直言道:“扬州巡盐御史乃本人姑父,近段时间病了,特来探望。”
此言一出,李鸿基的面色更加沉了下去,冷冷地道:“卢兄,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改日再聚。”说完便拂袖而去。
贾环不解地望向卢象升,后者苦笑道:“李鸿基此人豪气游侠,就是有点看不惯权贵,而且为人比较偏激,并非针对贾同学,贾同学不必介怀。”
贾环恍然大悟,敢情这位还是个仇富仇官的古代版愤青,那就怪不得了。
卢象升看了一眼贾环身后的俏婢,犹豫道:“一别经年,本想请贾同学喝一杯叙旧的,但想必贾同学此时并不方便……”
贾环笑着打断道:“卢同学稍等。”
贾环转过身去,叮嘱了平儿几句,然后吩咐石头先行把她送回巡盐御史府。
“走吧,卢同学,咱们喝酒去!”贾环笑吟吟地道。
卢象升见贾环如此热情,倒是“受宠若惊”,心里也十分高兴,当下便与贾环一道,在附近寻了一家酒楼落座闲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