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济仁眯着老眼观察了一会药片的断口,又放进嘴里轻咬了一下,面色微变,皱眉道:“这是乌头无疑,而且很可能是生乌。”
贾环忙问:“乌头是什么?”
“乌头是一种中药,可祛风除湿,温经,散寒止痛。不过必须经过炮制才能入药,生乌没经过炮制是有剧毒的,公子这片药从何处得来?”冯济仁目光炯炯地看着贾环。
贾环的心不由一沉,果然不出所料,那毒妇刁奴竟然在主子的药里掺了生乌,真是其心可诛啊!
“生乌的毒性如何?”贾环急忙追问道。
冯济仁捋须道:“生乌毒性剧烈,严重可致人死亡,这么一小片倒不碍事,但长期服用,毒素积于体内,还是会致死的。”
贾环拱手一揖道:“若是生乌中毒该如何解毒?”
冯济仁沉吟道:“生乌之毒无药可解,只能催吐,或用泻药将毒排出体外,如果是长期慢性中毒,只怕……”
贾环又取出一锭银子搁在桌面上,怕是有十两重。
冯济仁这货顿时话风一转道:“生乌慢性中毒,毒性积聚于体内,要清除不容易,得慢慢调理排解才行,老夫先开六剂药你带回去试试,煎服,一天两剂,若是见效,公子三天后再来。”
贾环连忙致谢,对方只给药,不给药方,显然是怕别人把他的独门秘方学去了,所以贾环也知趣的没问,取了六剂药,又另外开了一剂开胃的药便离开了
且说贾环回到巡盐御史衙门,让铁虎和石头二人在二门候着,自己带着药去见林如海。
那郑姨娘见到贾环果真抓了药回来,便主动请缨去煎药,于是贾环把那剂开胃的中药给了她。
郑姨娘拿着药去了厨房,倒进药煲便煎煮起来,趁人不注意,从怀中取出纸包,从里面拣了一小片生乌丢进去,剩下的重新包好放入怀中,而这一切都被暗中的一双眼睛看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郑姨娘端着煎好的药回到房中,笑道:“药煎好了,老爷该吃药了。”
然而这次林黛玉却没有接手,郑姨娘只好自己坐在床前喂林如海服药。
“老爷,吃药了。”郑姨娘将药碗凑到林如海嘴边,然而后者却皱着眉不喝。
雪雁提醒道:“姨奶奶自个儿先尝一口,仔细烫着老爷了。”
郑姨娘闻言只得用汤匙浅浅尝了一口,笑道:“不烫啊,可以喝了。”说完又把药碗凑到林如海跟前。
林如海却问道:“味道如何?”
郑姨娘微愕,笑道:“环哥儿这次开的药真是稀奇,净是些山楂、陈皮、无花果之类的开胃药,酸酸甜甜的,连奴家都想喝了。”
林如海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你便都喝了吧!”
郑姨娘顿时僵住了,讪笑道:“这药是给老爷的,奴家岂能自己喝了。”
“无妨,再煎一副就是了,快喝!”林如海冷冷地地道,目光也多了几分凌厉。
郑姨娘隐隐觉得不妙,在林如海的逼视下,脸色也渐渐变了,讪然道:“老爷,奴家惹你生气了?”
“快喝,抑或是药里下了毒,你不敢喝?”林如海估计是过于激动,连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郑姨娘本来就做贼心虚,闻言手一抖,那碗药便哐当地失手落地,面色也白了,吃吃地道:“老爷…此言何意?”
“来人!”林如海低喝一声,两名仆妇便上前把郑姨娘架住,从身上搜出了一只纸包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把纸包交给了贾环道:“环哥儿,你瞧瞧是不是此物。”
贾环打开纸包,发现里面包着十来片中药,于是闻了闻,点头道:“没错,这正是生乌。”
林如海又惊又气,指着郑姨娘作不得声,后者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
林黛玉此时也气得瑟瑟发抖,好歹毒的毒妇,这次要不是环儿,只怕父亲被她害死,自己都还蒙在鼓里。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狠毒害我?”林如海恕火中烧,激动之下便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