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不由皱起了眉头,区区一个管家,如果光靠那点月钱,绝对不可能如此阔气的,所以这个刁胜肯定有问题,要不是中饱私囊,那就是借着林如海巡盐御史的名头在外面捞银子。
接下来,贾环当即便写了一封信交给刑威,叮嘱他回城后寄给林如海,以便说明此事,好让他尽快作出处理。
是夜,小河庄刁家老宅,刁一德这老货的双手已经绑上了夹板,并且用绷带捆得直挺挺的,就活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刁福和刁禄二人的断手同样绑上了夹板,一左一右地侍候着,倒像是蟹将军身边的哼哈二将,看着十分滑稽。
这时,只听刁一德恨声问道:“那小子什么来头?可打听清楚了?”
刁福哭丧着脸道:“打听清楚了,此人叫贾环,有秀才功名在身,三年前把他老娘的灵柩葬在那片枫叶林里,此后一直在这里结庐守坟,扬州巡盐御史是他的姑父。”
刁一德顿时心凉了半截,失声道:“这小子不仅有功名在身,还是林如海的内侄?“
这时刁禄也哭丧着脸补充道:“还不止,据说这小子出自荣国府,是贾家的子弟!”
刁一德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贾家乃金陵四大家族之首,一门两国公,前些年虽然出了点事故,宁国府的爵位被削了,但紧接着荣国府又有女子被册封为妃子,如今贾家的势头又起来了,自己如何招惹得起,这次吃的亏只怕是白吃喽。
这时刁福又惴惴不安地道:“对了,老爷你晕倒的时候,那小子还警告咱们,说以后还在小河庄范围见到咱们,就把咱们的手脚都打断,怎么办?”
刁一德又恨又怕,咬牙道:“胳膊还能拗得过大腿不成,能怎么办?”
刁一德本来还想告官的,如今打听清楚贾环的背景后,顿时屁都不敢放了,第二天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小河庄,径直乘船回扬州找他儿子刁胜哭诉去了。
至于刁一德是如何向他儿子哭诉的,在此暂且不表,转眼二月便结束了,河边的那株野桃树繁花落尽,青青的小桃子结满了枝头,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
这一日清晨,天气晴好,和煦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三匹马,以及一辆马车从枫树林中缓缓驶出,辗过那漫道的芳草,沿着河边驶向上游,过了古老的石桥,然后往金陵城的方向而去。
平儿轻轻掀起马车的车帘,往那芳草萋萋的来路望去,但见小河庄已经消失在树木的掩映之下,那蜿蜒的小河,还有那片熟悉的枫树林还隐约可见,一时间,不禁感慨万千,柔肠百结。
遥想当年自己陪着三爷来到此地,正值深秋,万木萧条,层林尽染,如今离开之际,恰暮春时节,万物争荣,生机勃勃。一转眼便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时要离开反倒有点不舍起来。
这三年虽然十分清苦,但何尝不是一段独特的记忆,值得自己用一辈子去回味呢?
村姑赵水凤站在古老的石桥上,目送着马车和少年远去,哭得唏哩哗啦的,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这才擦干眼泪,继续去干那永远干不完的农活。
人生便是如此,很多美好的相逢注定没有结果,那些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终究也只会是过客,缘分天定,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