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乾盛帝总算把皇位坐稳了,前不久还借着鸿雁楼事件制造舆论,一举撤换了神机营的几名主要将领,成功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所以,此时此刻的乾盛帝正是踌躇满志,卯足劲准备展翅高飞,偏生这时鞑靼人又来捣乱,如果此事处理得好,他这个新皇必然威望大增,有望彻底摆脱太上皇的控制,但若处理不好,只怕直到太上皇归天的那一刻,他都要活在老子的阴影下,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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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卫后是驻扎在古北口附近的晋军卫所,兵力一共五千六百人。大晋立国至今八十余年,正是国力鼎盛的时候,虽然日渐重文轻武,但是底子还是相当扎实的,地方卫所基本处于满员状态,战力不俗,不像晚明时期的卫所,兵备废驰,缺员严重,战力低下。
然而,此时的密云后卫却被鞑靼炒花部的两千骑兵给包围了,龟缩在营地中不敢出来迎战,放任鞑子四处劫掠附近的村镇。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驻守在密云县城的密云中卫同样闭门自守,至使鞑子在密云县内畅通无阻,如今的密云县在鞑子的肆虐下已经乱成一锅粥,本地百姓纷纷逃往附近州县。
时值正午,烈阳高照,一名斥候飞报入密云后卫的营地:“报,大约有两千鞑子骑兵往通州方向驰去了。”
密云后卫的指挥使段峤本来还在淡定地吃着茶的,闻言面色微变,连忙放下茶杯,把斥候挥退出去,皱眉道:“两千骑兵?炒花这是想作甚?”
炒花即是炒花部的首领,此人麾下共有一万余部众,常年在古北口以北,辽河流域以西一带游牧,原属于蒙古喀尔喀部的一个分支,被称为内喀尔喀,如今臣服于林丹汗。
这时,只见指挥同知王载面露忧色道:“炒花此人贪婪而狡诈,怕是想多捞点好处吧,通州重地,天子脚下,若有个闪失,即使有戚元超这个替死鬼背黑锅,只怕咱们也难逃罪责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密云后卫高层武官均变了面色。
指挥使段峤一拍桌子,爆粗道:“草他姥姥的,马上派人联系妙花,让他立即把骑兵撤回来,否则后续一分银子也别想拿走,若再敢耍花样,本将让他走不出古北口。”
段峤的狠话刚撂完,一名亲兵却急急奔了进来道:“报,古北口方向又开来了一支鞑子骑兵,兵力不详。”
段峤面色再变,急忙带人登上城头,果然见到古北口方向沙尘漫天,一支骑兵就像黑压压的乌云,向着这边迅速移动,马蹄声就像滚滚闷雷。
指军同知王载不由失声道:“至少有三千骑,难道炒花玩真的?”
段峤这时终于也不淡定了,脸色微微发白,自我安慰般道:“不可能,炒花没这个实力,别说他,就连林丹汗也没这个实力。”
眼看着着鞑靼骑兵漫山遍野地涌来,兵力显然已经超过了密云后卫,段峤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炒花部虽然有一万多人,但除了老弱孺妇,能战的精壮也就三千骑左右,但眼前的鞑靼的骑兵显然已经超过五千,再加上径直杀向通州的两千骑,那就是七千骑!!!
很明显,炒花部绝对没有这个实力,那么这便意味着林丹汗也参与进来了,完了,这次恐怕玩大了,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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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高照,官道上的尘土被晒得滚烫滚烫的,即便坐在马车上,贾环等人依旧热得流汗浃背。
这次到松园参加七夕文会的书生有好几百人,在消灭了鞑子那小股探路的骑兵后,众人此刻正往通州城的方向急赶。
由于人数众多,而且交通工具也不够,有相当一部份人只能步行,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太慢了!”石头低声嘀咕道:“如果鞑子的大部队这时候杀来,咱们这些人只怕没几个能活命的。”
贾环这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此时下意识地转首望去,然而不望不要紧,这一望,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旁边的冯紫英察觉了贾环的异样,急忙也转头望去,登时面色大变,脱口道:“石头,你小子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
刑威失声道:“不是吧,鞑子的大部队真的杀来了?”
此时,但见后方的官道上空有黄尘滚滚升腾,显然正有一支人马往这边过来。
这时发现扬尘的人越来越多,均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往前跑,随即秩序大乱。
“大家不要慌,距离还很远!”冯紫英站在马车大声吆喝,只是这个时候乱哄哄的,谁听他的啊,都拼命地往前挤,人叫马嘶,乱成一锅粥。
“三爷坐稳扶好。”负责赶车的铁虎猛抽一鞭,马车立即飞驰起来,贾环不由自主地往后一栽,差点便滚了下去,幸好他有准备,死死抓住了车辕。
就这样,一行数百人在混乱中往通州城方向急赶,一些机灵的干脆离开了官道,往四野散去。
众人一口气奔行了五六里,通州城的城廓已经遥遥在望了,而让人意外的是,北边滚滚而来的扬尘竟也消失了。
“怪了,难道不是鞑子?”石头奇道。
铁虎没好气地道:“你很想是鞑子?”
石头讪笑道:“我何曾是这个意思。”
终于,众人赶到了通州城下,不过此刻已经四城紧闭,幸而有孙承宗和冯紫英在,二人表明身份,城头的晋军立即便开门放行了,众人得以顺利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