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楼与醉仙楼都是京中排得上号的酒楼,消费绝对不低,但是今天是府试放榜之日,倒是有不少通过府试的考生在此摆酒庆祝,家底厚的自掏腰包请客,家底薄的则一起凑份子钱。
所以当贾环等人到来时,鸿雁楼的一楼大堂中已经摆了好几桌,清一色都是刚看完榜的考生,但见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纵情放歌,不是一般的热闹!不是一般的癫狂!!
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书生打散了头发,浑身湿淋淋的,几杯酒下肚便离开座位,在过道上,忘情地边舞边高吟:“
五百人中第一仙,
等闲平步上青天。
绿袍乍著君恩重,
黄榜初开御墨鲜。
龙作马,玉为鞭。
花如罗绮柳如绵。
时人莫讶登科早,
自是嫦娥爱少年。”
“好!好!”同桌的书生纷纷鼓掌叫好,甚至有人加入一起尬舞,甩得水滴纷飞,就连贾环脸上都挨了几点,甚是无语。
这才府试呢,离着金榜题名还差十万八千里,你激动个机儿呀?还五百人中第一仙,仔细一场重感冒就让你小子成仙。
贾环认得,这位忘情狂舞的仁兄正是看榜时不带雨伞,在雨中谈笑风生的那位,难怪衣服湿漉漉,淋完雨不回家换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浪,也是绝了!
柳毅笑着道:“贾同学不认得他吧?此人叫蒋功胜,表字子升,为人比较率性而为,这次府试拿了第七名,排在芝龙的后面。”
这时,张芝龙扬声笑道:“蒋子胜,你本次府试勉强拿了第七名,也好意思在此献丑?而且你今年都十八了吧,何年何月才能大登科?真到那天,说不定头发胡子都白了,还敢自称少年乎?”
正在尬舞的那名书生闻言停了下来,一撩那头披散的长发,用略带几分醉意的目光打量张芝龙,竟然也不生气,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芝龙,张如归,哈哈,君不闻男人至死是少年,即便我蒋功胜将来鸡皮鹤发,依旧是嫦娥所偏爱的那个骚年!”
这位仁兄头发一甩,又妖娆地尬舞起来,果然够骚的,贾环差点一口老酒便喷出来了,这让他想起某個网红——拉面哥
“咦,这位莫非就是本届的府试案首,神童贾环了,嗯,这首宋人的《鹧鸪天》倒是正好适合你来吟唱,来来来,与吾共舞一曲助兴!”蒋功胜一边甩动头发,一边招手向贾环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贾环连忙拱手道:“蒋同学你自便,在下不擅长此道,就不献丑了。”
蒋功胜哈哈一笑,也不尴尬,继续旁若无人地纵歌狂舞,让人既好笑又佩服,这种社牛达人,脸皮得有多厚?
……
此刻,鸿雁楼二楼的雅座上,正有两名文士对席而酌,均年约四五十岁,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楼下大堂一众考生高谈阔论,均露出缅怀之色。
其中一人摇头叹道:“磋砣半生,年纪越大便越羡慕他们,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岁月声声催人老,奈何明镜里,何处染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