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面色苍白地回到房间,端起痰盂便往里面吐出一口鲜血来。丰儿吓得手足无措,急叫道:“这还得了,二奶奶吐血了,快请大夫。”
王熙凤被剥夺了后宅管理权,像她如此要强恋权的人,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再加上放出去的本金还有过千两没有收回,如今恐怕也打水漂了,那口气积郁在胸口,就别提多难受了,这时吐出一口血来反觉畅快了些,一边用手帕擦拭嘴角,一边斥道:“鬼叫什么,我还没死呢,快倒杯茶来。”
丰儿连忙倒来一杯茶,王熙凤接过漱了漱口,吐到痰盂中,口中的血腥味才稍减,不过喉咙还是火辣火辣的,忙又咽了两口茶下去。
“二奶奶想开些,老太太不过是气头上罢了,等这一阵子消了气,回头还是会让二奶奶您管家的。”丰儿一边替王熙凤抚拍后背,一边安慰道。
王熙凤却面色变幻不定,咬牙切齿道:“也不知哪个杀千刀干的缺德事,若让我查出来,绝对饶不了他。”
丰儿叹了口气道:“旺儿在外面放债,得罪的人只怕不少,要查出来谁干的,很难。”
王熙凤目光闪烁,忽然醒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平儿,这蹄子是知道自己放印子钱的事的,如今铁了心跟着环老三,说不定已经把此事告诉他了,而环老三这小子又人小鬼大,满肚子歪主意,设计来害自己也是很有可能的。
又联想到贾环之前借着送腊肉,暗戳戳地警告自己,王熙凤心中的怀疑便更甚了,暗暗发狠道:“好你個环老三,伙食待遇已经给你恢复了,月钱也补发了,也准你出府读书了,竟然还给本姑奶奶出阴招,走着瞧,此仇不报,我王熙凤三个字倒转来写。”
虽然没有证据,但凭借女人的直觉,王熙凤显然已经先入为主地把这笔账算到贾环头上了。不过不得不说,王熙凤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此事的确是贾环在背后操刀。
这时,贾琏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埋怨道:“瞧你干的好事,不仅害了自己,害了旺儿,还连累我被老爷臭骂了一顿,以后收手吧,别再干这种缺德的蠢事了。”
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一直瞒着贾琏,所以贾琏对此极为不满。
王熙凤本来正十分憋屈,见丈夫也来数落责备自己,那就更加气闷了,喉咙一甜,竟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贾琏见状吃了一惊,丰儿抱怨道:“奶奶才气得吐了一口血,二爷你还刺激她作甚?”
贾琏闻言不作声了,眼见王熙凤渐渐缓过来,这才皱着眉,不冷不热地问:“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瞧一瞧?”
王熙凤冷哼道:“不必了,更何况我死了不更好,称了你的愿,你可以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要不把丰儿扶正也行。”
贾琏气得冷笑道:“说这些就没意思了。”说完一拂衣袖便离开了房间。
王熙凤差点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恨得直咬牙。
…………
且说贾环下了学,跟往常一般回到住处,前脚还没跨进院子,便听到赵姨娘幸灾乐祸的魔性笑声。
“姨娘笑得那么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贾环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故意问道。
赵姨娘笑道:“当然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啊,儿砸,快到娘亲身边来,为娘慢慢跟你说,太精彩了,可惜你要上学,没有眼福亲见,不过也没关系啦,为娘告诉你也一样。”
贾环脱了外裳交给平儿,然后在赵姨娘身边坐下,笑道:“说吧,究境是什么好事?”
赵姨娘得意洋洋地道:“那夜叉以后不能管事了,改由珠大奶奶和林之孝家的来管,咱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扣月钱,被针对了。”
贾环对此早有预料,放印子钱的事一旦爆出来,王熙凤最低限度也会被剥夺管家权,甚至可能会吃官司,当然,以王家和贾家的势力,即便吃官司,最后大概率也会被摆平。
“发生什么事了?”贾环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故作吃惊地问。
赵姨娘便绘声绘色地把王熙凤在外面放印子钱的事说了一遍,足足说了近炷香时间,贾环也耐心地听了近炷香时间。
赵姨娘喝了口茶,意犹未尽地笑道:“真是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那夜叉坏事做尽,终于遭了报应,不仅丢了管家权力,放出去的银子也铁定收不回来了,活该啊,让她克扣大家的月钱去吃利息,倒是可惜那来旺替她背了黑锅,还白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