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没有睁开眼，慢慢地，有个轮廓在变得清晰，似乎就在眼前。

她总是站得笔直，瘦瘦的，也不爱漂亮。她不爱说话，但有时候声音像海妖的歌声。总是戴着眼镜，她有一双漂亮到可以蛊惑人心的眼睛。

“谢商。”

“要听话。”

“低头。”

“……”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不锁门的，还故意在床头放了奖杯。”

“我本来都规划好了路线，不会被摄像头拍到。”

“逃走的时候迷路了。”

“……”

“我才不会给那种人下蛊。”

“在对你下蛊。”

“我已经对你下蛊了，你应该爱我。”

“在爱你啊，这不是你要的吗？”

“……”

手里的书被越握越紧，谢商想睁开眼，却像被梦魇住了。

古人真的会下蛊吗？他们都是怎么下蛊？中蛊的人会怎么样？动不了吗？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像傀儡一样，魔音绕耳，然后丧失所有自我意识，是这样吗？

“谢商。”

“谢商。”

“……”

别叫他。

不要再叫他。

“我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可以用这些钱典当一件事吗？”

“我不会赖账。我会对你很好。”

“觉不觉得我心狠？”

“谢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走眼了。”

“……”

别说了。

不要再发出声音，不要再蛊惑他。

“星星是你的小名吗？”

“谢星星。”

“你怎么不答应？”

“谢星星你看，那里有一颗你的兄弟，好闪。”

“谢星星。”

“我叫你，你要答应。”

“谢星星。”

“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谢星星。”

“……”

谢商猛然睁眼，在瞳孔还没有完全聚焦的时候，看到了温长龄的脸，他下意识伸手，碰到的却只有空气。

眼前好多好多个她。

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他去捡，低头。

“谢星星。”

“你怎么不答应啊。”

谢商捡起书，抬头。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谢商。”

“谢商。”

谢商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书再一次掉在地上。抬头是温长龄，低头也是温长龄，他的世界里漫天遍地都是温长龄。

他看向香炉，香烟萦绕。

“乌达拉美盛产一种沉香，叫蜂香楠木，形状很像蜂巢，它闻起来味道很淡，有点像栀子花，但闻久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因此它有个别名，叫日有所思香。”

谢商点的，是日有所思香。

贺冬洲曾经戏说，蜂香楠木应该叫情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