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眼镜仔将这头的情况同何子明他们汇报,听说唐心柔这样做了决定,何子明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
“糖心又有进步,现在已经学会站在大局观看事情了,看来以后我走了,也不怕D组乱套了。”
他随意一句话,D组众人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何Sir,你要走?”
“对啊,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要走。”
大家都扯着他问,唐心柔关切的看过去,脑中又回想起对阿美的承诺,张了张嘴,轻声咳嗽了两声,终于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走?”
何子明难得听到糖心居然关心起他,笑了笑耐心回复道。
“不是要走,是刚才我们先一步回来的时候,程Sir通知我说明年有机会推荐我晋升为见习督察,到时候通过遴选,要去伦敦接受两个礼拜的特别训练,刚才还想着到时候拜托C组的麦Sir照顾一下你们,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了,有忠义哥,还有糖心,应该完全没问题。”
墙上日历已经翻到一九九一年一月中旬,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这还是三年来,唐心柔第一次感受到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她愣神的功夫何子明已经分别鼓励了忠义哥、阿杰和眼镜仔,现在D组的破案效率很高,在油麻地警署四个小组里遥遥领先,明年大家应该都有再升职的机会。
唐心柔默默记下这份身为小组领导的话术,自觉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不少。
短暂的闲聊结束,大家又进入工作模式。
她们去找鲁敏娜家人的时候,何Sir三人去拜访了从两年前到上个月为止,忽然在新生儿监护室死亡,且由鲁敏娜值护的八个婴儿的家长。
两年,八个家庭,虽然时间间隔不同,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孩子在世短短十几天的种种经历。
不出所料,他们的孩子都如医院给出的病例一样,或是器官发育不完全的早产儿,或是危重病患儿,她们的死亡时间都是鲁敏娜值班的晚间。
大部分家长虽然难以接受孩子的死讯,但也知道孩子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送来明爱宝血医院也只是最后一搏,孩子挺不过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没想过会是“白衣天使”的手笔。
只有第二个孩子的家长,情况和柳茵茵一样,也是在孩子明明已经好转的情况下忽然死亡,接受不了,要当时值班的医生给一个说法。
但当时医生坚持自己的治疗没有任何问题,还放言说家属如果不接受可以去尸检,父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又不忍心孩子去世了还要被开膛破肚,就只能算了。
“事后办理出院的时候,鲁敏娜还给这位妈妈写了一张安慰卡片,她没丢,和孩子的东西一起锁在保险柜里。”
江忠义说着就递了一张卡片过来。
卡片上除了几句抄来的祝福语,还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笑脸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糖果...
阿杰撇了撇嘴,嫌弃的指了指那只糖果。
“这哪里是安慰卡片?这是杀人诛心,我看这个鲁敏娜完全就是个变态!”
江忠义赶忙将卡片收回。
“你小心点,这可是我们为数不多的证物。”
何子明皱起眉来。
“是啊,我们的证据不多,十个孩子,除了...”
说到倩倩,他还是有些怔然,虽然两个月前别墅双重谋杀案后,他就十分纠结,不知该如何面对表姐柳茵茵,可倩倩到底是他外甥女,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婴儿。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要加倍努力,将杀死她的凶手绳之以法。
他神色更凝重了几分,继续道。
“除了倩倩的尸骨,其余九个孩子的遗体早就被火化了,提供不了任何证据,我们除了这个,和一些不知具体使用时间的胰岛素,就只有鲁敏娜的证词,可她也只是承认了谋杀柳倩倩和章安康这两个孩子,其他孩子的她都说记不清了,而章安康的父亲可不是一个好证人...”
阿杰拿起下午他们找到的厚厚一沓家长证词。
“那我们就用这些证词帮助她再想起来,一个个去问,只要她承认了,到时候上了法庭,陪审团见到那些伤心欲绝的家长,再听到她承认的证词,不需要证物,就会认定她的犯罪事实。”
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案思路了,接下来的三天,D组众人都泡在审讯室,拿着八个孩子的资料,一个个的审问鲁敏娜,一开始她还稍微配合,可是不到半天,她就烦了。
“如果你好好配合,量刑到时候会酌情减轻。”
“你以为自己是谁,杀人犯!居然还不耐烦了!你有什么资格不耐烦!”
“想,说。”
面对D组众人的问询,无论是和颜悦色,还是威逼利诱,又或是言简意赅,她要么就说自己想不起来了,要么就是嫌烦,开始一言不发的对抗。
“怎么办?”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第一个遇害的婴儿,章安康的爸爸章先生忽然来到了警署,一见到唐心柔,她就激动的握起她的手,笑道。
“Madam,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想了三天,安康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我要把所有的资料都提供给警方!”
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何子明亲自带着江忠义给他做笔录,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个钟,所有的细节都清清楚楚,阿杰和唐心柔、眼镜仔在小黑屋听着。
阿杰不禁感叹。
“哇,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有了这些证词,把鲁敏娜送去律政署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唐心柔眯起眼睛,里面的章先生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活脱脱一个失去女儿的慈父。
初冬的寒风顺着缝隙钻进来,阿杰哈了口气,单向玻璃迅速染上氤氲雾气,将里面的人染的模糊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