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

明爱宝血医院二楼，唐心柔看着舅舅汤家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一看到有护士从手术室出来，不等人家喊人，就咋咋呼呼的上前，也仰头看过去。

“哪有那么快，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她身旁的外公笑着摇了摇头，外婆没好气道。

“还不是遗传了你，当初我在家生阿康的时候，我难产在屋里疼的要死，结果你在外面哭喊得比我还大声！一惊一乍的！”

外公老脸一红，撇了撇嘴讪讪道。

“老太婆，糖心在呢，说这些干什么...”

说着又赶忙对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道。

“糖心，你别听她的啊，她年纪大了记性差！”

外婆捂着嘴偷笑，唐心柔拼命控制住自己的脸部肌肉，不让自己勾起嘴角，只乖巧的点了点头。

汤家康一脸失望，三步两回头的走回来，同家人们汇报。

“不是丽蓉...丽蓉怎么还没消息啊？”

外婆赶忙安慰道。

“不用那么着急，丽蓉这才推进去不到一个钟，生两个宝宝不会那么快的。”

“是啊，至少得两个钟呢，你先坐下歇歇。”

外公外婆都在安慰满头大汗的舅舅，唐心柔却注意到那名护士迟迟没有找到她要找的病人家属，往外走了些，又继续喊道。

“柳茵茵，柳茵茵家属在吗？”

她的眸陡然放大，和外公外婆说出去买水回来，自顾自走了过去。

护士又喊了两声，一直无人应答，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却终于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胖阿嬷拎着一大堆东西奔过去。

“在呢，在呢！我是柳茵茵家属！”

唐心柔认出这是荣家别墅的保姆肥婶，她走的匆忙，带的东西掉了一地，唐心柔帮着一一捡起来，刚好听到护士同她讲话。

“是个女孩，不过母女状态都不太好，孩子心肺有问题，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会直接转到新生儿监护病房，母亲的话也需要在监护室呆一段时间，麻烦你在这里签下字。”

“啊？怎么会这样？太太她怎么这么命苦......”

肥婶说话即刻就带上了哭腔，她不知双重谋杀案背后的隐情，只同普通市民一样，以为是荣二少伙同情妇想要谋害全家，而柳茵茵运气好躲过一劫。

但偌大的荣家自此只剩她一人苦苦支撑，柳家也同她断了关系，当真是让人心生同情。

护士离去半晌，肥婶哭的还有些缓不过气，呆愣愣的从身后的唐心柔手里接过自己掉落的东西，也没认出这就是当初那位办案的Madam。

唐心柔深呼了一口气，投了几枚硬币在自动贩卖机，几瓶矿泉水落下也没及时拿，被路过的聂小江看到，拍了拍她肩膀打招呼。

“Madam唐，怎么了？白天还在你家吃进宅宴，怎么这会儿你反倒来了医院，生病了吗？”

她摇了摇头还未回答，聂小江自己倒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手术室。

“哦哦哦，是你那个舅母要生了吧？”

说着又摸了摸下巴继续推理道。

“那你怎么一脸的愤懑？是不是遇到柳茵茵了？她生了？”

这两天叶晴叶法医给他分配了几个伤情鉴定的工作，伤者就在这所医院，他也无意间碰到了柳茵茵，知道她因为胎像不稳，也住在这家医院。

唐心柔一个字都没说，聂小江却能够根据她一个表情和已知信息推理出这么多内容，她不吝啬赞美，面无波澜的开口。

“进步很大。”

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妹妹仔，聂小江却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悦，面上全部都是被偶像夸赞的喜悦，挠了挠头开心道。

“为了正义嘛！哦对了，Madam，柳茵茵的孩子怎么样啊？有没有难产？我先前问了她的病例，护士说她不太好来着！”

他语带兴奋，唐心柔心里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还是将自己刚才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聂小江听完更开心了。

“太好了！真是天罚！她怂恿杀人，我们没有证据，抓不了她，但是老天爷、妈祖娘娘她们都看在眼里呢，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要我说，最好都报应到她孩子身上！心肝脾肺最好都出点问题，让她痛不欲生！”

自动贩卖机这里灯光微弱，只有机器发出的微弱红光，一闪一闪，映衬在聂小江侧脸，配合着他说话时一动一动的颧骨和肥腻的红舌头，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无常，给唐心柔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她轻轻咬了咬唇，厉声开口道。

“她犯罪，只有法律可以审判她，而且同她的孩子无关。”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官高一级的威压，聂小江即刻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干笑一声回道。

“对对对，我只是抱不平而已嘛！Madam别生气！”

聂小江一向工作努力，好多次唐心柔看到他独自一人在法医科加班，其实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看他认错，也就勉励两句。

“为了正义没错，好好工作就好。”

“好，多谢Madam！”

聂小江长呼了一口气，神情恢复了正常，又同唐心柔说起他今次来医院的目的。

先前发现的新型毒品【天使】现下大规模流入香江，昨夜有市民打999说自己十八岁的儿子在家门口口吐白沫，医院抢救了一整晚没抢救回来，只能宣告死亡，家属却不依不饶，坚称孩子平时身体康健，不吸烟不喝酒，怎得进了医院就死了，坚持要警署解剖尸体，确认死因，而他是来负责接收遗体的。

说到这里聂小江冷笑一声。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明眼人一看就知那人是吸毒吸嗨了，那个什么【天使】的成瘾很快，自己平时不注意，让孩子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染上毒瘾，怎么反倒找起医院的麻烦，口口声声的‘纳税人’，‘纳税人’的，浪费我们警署的时间...”

他的重点都放在不满上，而唐心柔的心绪却被【天使】所吸引。

短短几天，就能让一个年轻人迅速成瘾，吸毒过量致死，这个【天使】恐怕会在香江引起不小的波澜。

她同聂小江讲话的功夫，将家里打扫干净的阿爸也赶来医院，又等了大半个钟，舅妈终于做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