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唐心柔就面无波澜,直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
“以后不许再等!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说出来!”
“Yes,Madam!”
虽只是唐心柔的惯常口吻,老警员却当是命令,瞬间站起身来行礼,惹得早餐摊上的人都侧目过来。
唐心柔嘴巴微微张开,很想说自己并非要命令他,但歪头一想这样也好,劝说他或许不会听,命令的话反而收效更好。
秦阿伯带来的这份资料十分重要,逃犯、累犯的刑期要重得多,而且掌握了这些,对后续的口供也有莫大帮助,大家的精神都提振了不少。
何子明又点了几份早点,吃饱后,让阿杰和眼镜仔再回去警局联络澳们警方索要更多案件细节,他和唐心柔则先送秦阿伯回家。
正准备离开早餐摊时,听到有年轻人点餐。
“老板,来份叉烧包!”
话音未落,就有正在喝豆浆的阿公迫不及待从报纸中探出头来。
“还吃叉烧包啊,小心是人肉馅啊!”
“什么人肉!你胡说什么?!”
摊主立刻和阿公争论,阿公不甘示弱,将报纸翻开来给大家看,唐心柔侧目去看,只见星报头版头条。
【酒楼遭灭门,疑制成人肉叉烧包,贩卖全港!!】
整个头版都采用加粗加大字体,详细描述了案发现场的大量肉丁和叉烧包,还采访了两位这两日买了上百只叉烧包,已经呕到吐血的市民。
“这些记者就是这样,毕竟案发地是公开场合,那么多记者拍照,还有那么多目击者,防不胜防的,不用在意...”
何子明早料到会如此,看唐心柔面色不佳,轻声安慰。
她却蹙眉不语,去旁边报摊专门买了一份星报,在车上回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开口道。
“里面有很多记者没办法得知的办案细节...”
这个发现倒是令何子明一怔,不过很快就释然道。
“今次是大案,从巡警,再到鉴证科、法医科,那么多人,有人爆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钱收嘛,而且这些报行都精明的很,不会给我们查到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他说的是实话,唐心柔挑了挑眉没说话,后座的秦阿伯却激动起来。
“这些爆料的人真不配当警察!为了钱出卖自己人!”
何子明嘴角勾出一丝笑容道。
“阿伯,世界是这样的啦...”
唐心柔却觉得阿伯的品质难能可贵,他当巡警时每一份协查通报都完好保存着,就算退休了也时不时去看,执拗的保留着心中的正义。
同阿爸是很相似的人。
透过后视镜看阿伯,唐心柔脑中浮现出阿爸穿着警服的样子,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
秦阿伯的家就在龙鼓滩旁边的龙鼓村中心,到了村边一处废弃的房子,他却突然让何子明停一下,拿起刚才买的一份早餐和报纸,一起送到了废弃房子里。
茅草顶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中年人,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对着秦阿伯又是鞠躬又是感谢,但看到唐心柔投来的锐利目光,居然不自觉踉跄一下,赶忙背身回了屋子。
“是个可怜人,一年多以前被我们村里人从海里捞出来的,家人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过的蛮可怜,有时候想到了偶然帮一下...”
“他看得懂报纸吗?”
听唐心柔这么问,秦阿伯脸上笑意更盛。
“看得懂啊,他还会英文呢!有时候会教村里小朋友功课,人还蛮不错的!”
秋风凌厉,将茅草屋顶刮的呼呼作响,一张糊窗的旧报纸被刮落到车边,财经板块的报道。
【简爱美容院开遍香江,一个女人从老板娘到老板的传奇人生】
配图是一个笑容明艳的女人。
看起来倒和何子明的表姐柳茵茵有些相似,都是女强人的类型,只是女人的嘴巴处被糊了不少浆糊,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
将秦阿伯送回家,唐心柔也回了家。
洗了洗澡,擦头发的时候又不自觉拿起那份协查通报,“常胜将军”“输光家底”的字眼异常刺眼,她长吸了一口气,从包包里取出小狸花猫的最后影像。
“喵...喵...喵...”
画面不甚清晰,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跌跌撞撞将唐心柔拉拽回八仙饭店的夜。
“老板娘,我真的戒赌了,你看我左手这个指,就是上次赌输后自己砍的,赌的代价太大了,十二年了,我真的发誓不再赌了...”
烟雾缭绕之中,黄智恒对着老板娘点头哈腰,年轻的老板娘却用高挺的身体蹭了蹭他,强硬的拽他坐下。
“哎呀就一局嘛!麻将三缺一啦,赌的都是小钱无所谓的!”
头发花白的九姨婆一边抽烟,一边也劝道。
“就是!陪我们打几圈就好!难得一次嘛...”
就连一向温和老实的老板也劝说。
“老板娘好不容易答应不再去赌场了,难得在家玩一玩,你就陪她随便玩一玩好了,当是给我脸面!”
黄智恒实在拗不过,被按着头坐下,无奈的用断指搓了搓麻将牌,厚唇牵扯着横肉笑道。
“那...就一次?”
然而欲望一旦被打开,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得到满足。
一次,两次,三次,从麻将再到梭哈...
黄智恒深谙此道,夜夜钞票塞满口袋,只偶尔养猪一样漏一两把给其他人。
老板娘自然不甘,一次次想收回成本,赌注也愈来愈大,九姨婆她们都不敢再参与,只剩下两名赌场老手不停交锋。
终于有一日,钱滚钱滚钱,老板娘输的精光,还欠下黄智恒十万块,好不容易接到一把同花顺,将全部筹码都推到牌桌中间,想要梭哈一把大的。
同样顺子的黄智恒却玩攻心记,只丢下两千块赌注。
“我不是傻子,你先把欠我的钱拿来我再同你赌。”
老板娘上了当,以为是他牌小不敢赌,在摇摇晃晃的电灯下勾起志满意得的笑容。
“我拿这间饭店同你做赌注,要是我赢了,你欠我三十万!!”
黄智恒低头,用短指轻轻摩挲自己的底牌,猛地抬眼问道。
“那你要是输了呢?”
“要是我输了,就整间店给你咯,怎么样,敢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