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浮浮沉沉,几抹肉色也踏着晨光浮出海面。
很快有住在海边的阿嬷遛弯回来,急急拍门。
“老头子,老头子!你看大黄叼着什么东西回来了?!好像是人手啊!我们要赶快报警!”
房里阿伯顶着一个鸡窝头和两只熊猫眼扶腰走出来,阿嬷语气更急。
“你又一晚上没睡啊?整天就想着犯人!你是个凡人啊大佬!顾一顾自己身体行不行!”
阿伯一脸春风得意的叉着腰。
“别啰嗦啦!我想起来了,我破案了,现在就去警局!你别大惊小怪,把那个人手装一装我一起带过去!”
“哦,好。”
阿嬷拿住一个背篓,让大黄把嘴里叼着的东西丢出来。
大黄轻轻一抛,残肢平稳落地。
与此同时,油麻地警署刑事侦缉D组办公室,阿杰一边将手中的废纸团丢进垃圾篓中,一边回头惊喜道。
“哇,忠义哥说的这个人很可疑哎!我们要不要立刻去抓那个阿恒回来?”
江忠义也迫不及待的点头附和。
唐心柔看了看忠义哥手里那张照片,又从资料夹里抽出法医科先前拍的照片,摇了摇头道。
“不好。”
江忠义看到那些照片,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冒进的脑袋,又改口道。
“确实,如果凶手真是他,能够想到毁灭指纹这种细节,还用别人的身份卡买票,一定是个老手,不能打草惊蛇,如果抓住他又没有证据,四十八小时之后放掉他,他说不定就会彻底消灭证据...”
何子明看他眼下乌青,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没事,我们先去那个八仙饭店会一会这位阿恒...”
“好。”
江忠义自然而然从他手中接过车钥匙,何子明却摇了摇头,在办公室转了一圈。
眼镜仔度数太高,没有驾照,阿杰这小子有路怒症,开起来像在坐过山车,而小糖心嘛...
“对了,糖心,你会不会开车?”
这问题问的唐心柔一怔。
上一世她大学时就用自己兼职赚的钱考了驾照,当然是会的,可是穿越过来,唐家的条件和小汽车基本无缘,所以已经很久很久没碰过车了。
再加上香江是右舵,行驶靠左,和大陆相反,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现在的她,应该可以说完全不会开车。
看她反应,江忠义就知答案,笑道。
“没关系,等这个案子结束,忠义哥教你!”
“阿杰哥也可以教你!”
这两个人比较起来,自然是忠义哥可靠多了,唐心柔不说话,只轻轻迈了一步靠到江忠义旁边,以实际行动作出选择。
“什么嘛?!阿杰哥我...”
阿杰扁着嘴无声抗议,身前小女警已经消失,徒留晨风乍起,摆明了不听他唠叨。
他鬼哭狼嚎一般的哀怨歌声瞬时响起油麻地警署楼道。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八仙饭店距离油麻地警署不算太远,罪人歌声一路延绵,到街角音响店时,已酿成醉人歌声。
“我已令你快乐
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留住眼内每滴泪
为何仍断续留默默垂”
一曲唱毕,何子明几人已在街角观察了一小会儿。
因才是早间八点,正是晨间客流最大的时候,来购买叉烧包的人不少,队伍排了十几人,但店内始终只有一位人在忙前忙后。
既要招呼店内堂食的顾客,又要给排队的人装叉烧包,步履不停。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留着利落的青皮头,身材魁梧壮实,脸如银盆一般横肉涕流,一看就是块滚刀肉,不好惹。
“就是他...”
江忠义指了指那位伙计,何子明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藏好身上的家伙,一齐跨过老旧的招牌,低声道。
“都笑一笑,轻松一点,装作平常吃饭。”
唐心柔看着大家嘴角都勾起笑容,伸出两指在嘴角,轻轻的提上去,努力用脸部肌肉保持住嘴角动作,迈步走进去。
老板黄智恒刚将最后一屉蒸好的叉烧包包好给排队的客人,看着五位正气凛然的顾客鱼贯而入,心提到嗓子眼,正要认真招待,却看到最后一位僵手僵脚,走路怪异。
抬眼看上去,却看到她脸上挂着一抹刻意假笑,同边上四人形成鲜明对比。
估计又是和家中叔伯闹别扭的叛逆少女。
他将心咽到肚子里,拿着笔走过去,笑容满面道。
“几位老板,吃些什么?现在前面这一排都有...”
他虽满脸横肉,但身姿微弯,语气热情,倒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阿杰看着手中菜单,随意道。
“先来点叉烧包吧...听说是招牌来着...”
“对对对,做了三十年了,一人两只吗?”
老板看阿杰点头,满意的在点单本上写下,却听那位叛逆少女忽然指着墙上的菜谱照片道。
“我要吃炸云吞和干炒牛河...”
这两样都是需要耗费时间现做的菜品,黄智恒笑的谦卑。
“不好意思小姐,早食点不了这些,忙不过来,不如来份虾饺...”
不等他说完,少女就不依不饶的指着饭店墙上的全家福和旁边穿着厨师围裙的三人合照道。
“我就想吃炸云吞和干炒牛河,照片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忙不过来了...”
黄智恒眯起眼睛耐心的解释。
“上面的是我师父,前几天已经带着老婆孩子都移民去加拿大了,现在店被我顶下来,还没请人,是真的忙不过来,妹仔多担待。”
说着还快步从笼屉那边夹出五只热腾腾的包子。
“呐,这一碟叉烧包算我请的...”
氤氲雾气从蓬松柔软的面皮中析出,黄智恒两颊的横肉飘忽其中,脸上笑意真诚又迫不及待。
“很好味的,保管你吃过一次,就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