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武功,红姨当然是极高明的,或许不在师傅之下。但她背着年幼的我离开师门,终被大师姐金珠发现。红姨心善,仅仅轻松击败了大师姐,并未取走她的性命。可大师姐却恩将仇报,背后以七步断肠红毒害重伤了红姨。”
“饶是红姨功力惊人闭锁了要穴,背着我一路狂奔,终不敌后方追来的水红芍,我和她就一起被抓了回去。那天之后,我被水红芍吊起来打了一天一夜,本以为会被师傅处死。谁想第二天水红芍就放我下来,竟骗我去给红姨送饭、服侍红姨……”
说到此处,甘明珠像是放下了心上的重担,虽不免缅怀痛苦,将无人可述的过往吐露却令她浑身畅快了不少,目露悲光:“红姨修为已到了可辟谷一段时日的境界,当时谁都不信,送的饭也点滴不入,只相信我一个人。那时我还年幼,不知人心险恶,竟将含有青蛇毒涎的饭菜送给了红姨。直到如今,红姨死前浑身浮肿生斑的痛苦惨状,都是我毕生梦魇。”
“甘姑娘……”
一样都是师门不睦,程灵素闻之感同身受,不由自主走到甘明珠身边,抬手给她拭去说到动情的眼泪。
而甘明珠脸上的一层轻纱,此刻竟随之落下,露出光洁玉润的完美容颜。
剪水般的眸子灵光动人,樱桃口细唇极薄,肤色胜雪。明明是出尘仙子,左颊的一点朱痣却显现出惊心动魄的魅色,令人见之久难以忘怀。
“啊?!”
头回见到甘明珠的真容,伊羽萱都有些为之目眩。一样是女孩子,她都不得不承认对方极美。
不过一瞧甘明珠的真容,伊羽萱双眼轱辘一转,却起了其他的心思,偷偷朝纪元和一撅嘴,扯了扯他袖子:“师兄,以后我真不要当无盐女了!”
纪元和一头雾水,回道:“那是人设。瞧瞧人家甘姑娘,平日出门以前都坐轿子的。一个人的时候本事这么厉害都遮着脸。你想什么呢?”
伊羽萱贴在纪元和身边,憨憨咬耳朵:“家里人越来越多,以后看不到我的脸。那么长此以往,吃亏的不是你吗?”
“……这倒也对。”
自家师妹扮丑女是为了自保,现在元和宗初有规模,似乎继续下去已没多大必要,反而不能让纪元和自己养眼。
纪元和被伊羽萱说服了。
但这时候聊这些,未免有些无厘头。
等安抚好伊羽萱跟她说了些体己话,纪元和就接着看向那边整理好心情的甘明珠,继续聊着:“因为水红芍害死了李秀姑,所以甘姑娘早有远走之心?”
“你不清楚,打那以后师傅未有一日放松过对我的提防。就连传功都保留不少。”
甘明珠冷声道:“大师姐学的武功招式,要比我和二师姐多出许多。”
“可就莪所知,甘姑娘你才是最出色,出师之前一连七胜干净利落,且是最有可能青出于蓝的五指灯传人。”
在水红芍藏私的前提下,甘明珠仍将一身五阴玄功,即“五指灯”的惊世骇俗功力,推到了“内气阴炁”的护体元罡境界,几乎天下无敌,不可谓天分不高。
而除了武功惊人以外,甘明珠年纪轻轻,却在五行阵法、琴棋书画一样颇有建树,多少有点离谱。
黄老邪都人到中年,才算有了一番惊人艺业。甘明珠这天赋,实在有点不讲道理。
纪元和不得不承认,无矩灵镜这次挑人挑中了最完美的一个:“我觉得是你幼年时记忆对你影响太深,导致不自觉对你的大师姐和水红芍有些戒惧。真要论真功夫,她们未必比你强。”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想报答完师傅养育之恩就远走高飞。如今既逢奇遇,也就没有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甘明珠不置可否,忽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画卷,平摊在手心里。
说完了自家的秘密,甘明珠索性趁热打铁,率先示好拉近彼此距离。
“我在来此之前,正在房内养伤小觑。各方有不少人讨好献宝,下人送来一副图卷,不如你与我一齐参详参详?”
“图?”
“金鲤行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