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三道懿旨即合情合理,又自动滚蛋一个大大威胁,那些争权夺势的人,自然举双手同意。
于是,新帝确立之后,阿柔并没有想韩无图的元后那般,接着当自己的皇后,而是一跃成了西邦太后。直到新帝带着皇后来行礼那一刻,她都不知道新帝是谁。
当她看见韩戍城携着端庄的皇后向自己走来时,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接下来便是守灵。韩无图已经死了,他的灵堂阿柔并不担心,谁还会把一个死人怎么样?她的全部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一刻没有离宫,一刻没有到达天湖。她都无法彻底放心。
昭和宫中静悄悄的,灯影在素练之间摇晃。
阿柔守着熟睡的两个孩子,不敢离开半步。
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你为什么那样做?”
阿柔抬起头,十分意外的看向穿着帝王常服的韩戍城:“什么?”
韩戍城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试图去握住她的手。阿柔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皇上请自重。”
韩戍城将手收回:“我以为,我的心意早在回来的路上,你就知道了的。”
阿柔垂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太后,你是新帝。”
韩戍城的手攥了攥拳头:“你这样将我兄妹玩弄于股掌之上,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柔实在冤枉:“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如何我就玩弄于谁了呢?”她直直的看向韩戍城,不光是说给他听,也是讲自己心底压抑的不平说出来:“我从不曾和谁虚情假意,如何到头来是我负了你们呢?难道你喜欢了,我就一定要配合吗?”
韩戍城有些语塞,点了点头:“咱们不说那些。咱们只说现在。你还这样年轻,难道就甘心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去到那天湖边守灵么?”
阿柔反问:“这不是为人妻,为人子应该做的吗?”
“我以为,你和先帝,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不会告诉我,你和先帝真的有感情吧。”
“不,你错了。我和先帝也许没有世人眼中的男女之情,但我们之间也并非一无所有。若非要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想那大约就是家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情。”
“亲情?”韩戍城语气讽刺起来:“你也信?先帝不过是把你当成笼络民心的工具罢了。在你看来,他赐予你两个孩子,就和你有亲情么?那你真的是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的情是可以和行为分开的。”
阿柔不急不躁:“我不在乎。”
韩戍城又向前一步,伸手将阿柔拥在怀中:“嘘……莫要惊动了孩子。”
孩子是阿柔的软肋,闻言她立刻放弃了挣扎。望着韩无图:“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后。先帝尸骨未寒,你想要大逆不道么?”
“你可知道太后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你接下来的一生,都得为了先帝守身如玉,倘若有一丝一毫违逆,那么不但是你,就连瑞王和岚月公主都要受到牵连。万劫不复。现在,先帝还没有启程,你要是改变主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了先帝,我心甘情愿。”
韩戍城猛然将阿柔抱起,旋身压在了地板上:“如果被人看见,你勾引孤王,会是怎样的结果,你想过没有?”
阿柔望着他:“你若是单纯的想要这具身子,拿去就是。只是,皇上如此未免令人小看。难道偌大西邦,竟然都贫瘠到,连能令皇上可心可意的人都找不着了吗?逼迫得皇上,宁愿冒天下人嗤笑的风险,来昭和宫强迫我这个皇太后。倘若传扬出去,西邦自然是没有人说您什么。可是您别忘了,我是从北国来的。
这么多年,我在外的风评如何,想必皇上比我清楚。贸然出了我勾引您的事情。您觉得北国百姓会相信吗?”
“你在威胁我?”韩戍城的浓眉竖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怕齐献么?”
阿柔依旧面色如水:“圣心难测,恕本宫驽钝。”
可是,韩戍城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连年征战,四国皆民疲兵困。阿柔正好赶上那个节点,自她进宫,这几年西邦再无战事发生。加上韩无图在位时刻意的宣扬,这个身居宫中的皇后,在民间确实风评不是一般的好。
韩戍城新登基,根基不稳。倘若在这个时候传出去点儿什么,实在的得不偿失。
他恹恹的爬起来,看着从地上坐起来的阿柔:“你好,你很好……”
阿柔忽然就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也想韩戍城这般,对着她咬牙切齿:“你好,你很好……”
那时候,她心碎成片,几度成灰。如今想起,竟然恍如隔世。
“娘娘,您怎么坐在地上?”云墨走进来,连忙来扶她。
阿柔这才发觉,韩戍城早已不知走了多久了。她由云墨搀扶起来:“走神了。”
云墨轻叹了一声,转身去看床上睡的两个孩子。
阿柔猛然间发现,她的鬓角一线银白。
“云墨……”阿柔低呼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伸手将那根白发拔了下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