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将草儿拉回了卧房,一路上唠叨着:“叫你等着我擦头发,你一转眼就不见了......”
待将草儿按坐在床边,拿起布巾来,才发现草儿有些过于安静。
探头看去,见草儿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无意识地咬着指甲。
英儿连忙拍掉她的手:“想什么呢,指甲都咬秃了。”
草儿没有回答,而是换了只手,接着咬。
英儿有些无奈。草儿年纪不大,心思却深,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且最要命的,她一旦有了决定,就绝不退让。她说要向东走,那所有的人都只能帮她想,如何向东。至于劝她考虑一下其他三个方向?想都不要想,因为草儿根本不会听的。
“你呀,真是属牛的。”英儿轻轻地点了点草儿的脑袋,放下了布巾,开始张罗床铺。
“睡吧睡吧,早点睡,明天一早,你还要进宫。”
一回头,见草儿还站在床边发呆,不禁奇道:“你怎么了?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草儿侧过脸,瞥了一眼英儿。
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光色暗沉。
英儿微微一惊:“草儿?”
草儿盯了英儿片刻,忽地一笑,拉住英儿的手:“今晚,给我暖被窝?”
“又瞎说。”英儿忍不住笑道。虽然草儿总将暖被窝挂在嘴上,其实她一向自己睡觉,而且睡眠极轻,一点动静都会惊醒。
“没瞎说,这大都的秋天我不习惯,我怕冷。”草儿说着就乖巧地躺好,还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枕头。
英儿想草儿本是江南人,不习惯北方的天气,也是正常。再说这大都刚入秋,就冷得和冬天似的。她这几天也开始想,要不要开始准备炭盆了呢。
“好吧好吧。”英儿说着也躺到了床上,“睡吧,明天我就准备炭火。这要是咱们江南,现在还穿单衣着呢。”
“嗯,英儿,说说你怎么认识柳青的吧?”
“青哥?”英儿诧异,“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反正睡不着,就讲讲呗。你们怎么认识的?柳青原来是什么样的?也像现在这么无趣吗?”
英儿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又背后说青哥的坏话。说起来,青哥原来也不是这样。大概是经过了留负那件事,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当初你们说他是墨家钜子,可真吓了我一跳呢。你不知道啊,青哥以前还会偷偷哭......”
黑暗中,草儿盯着床帐,听着英儿絮絮叨叨地讲着她和柳青曾经的趣事。
听起来,柳青原来性格懦弱,不懂反抗,和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英儿说着说着,就坠入了梦乡。
黑暗中的草儿,嘴角缓缓勾起:“秦.....子婴,嬴姓,赵氏,子婴?杨广?朱由,检吗?”
清晨,天还没亮,草儿就起床开始准备入宫事宜。
院子里,三位皇帝也都已起身,杨广和朱由检在晨练。秦子婴身为墨家钜子,剑术大宗师,却似乎从来不屑于这些晨练,反而是手中捻着两枚棋子,望着天光晨曦在院中踱步。
当草儿准备停当,走出房间时,院子里的人都停下了原本的动作,眼神一亮。
“呦,原来草儿穿蒙古人的衣服也挺像回事的。”杨广先笑道,“就是这头发怎么还是汉人的发型,不如剃了吧?”
草儿白了杨广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头可断,头发一定要留。”
秦子婴打量了草儿几眼,微微蹙眉道:“你如今不再遮掩容貌,恐怕女子身份是藏不住了。”
草儿今天的脸,没有再涂抹东西,那真真是粉嫩粉嫩的,再加上眉心一点朱砂痣,如雪上红梅,真是抢眼。就算穿着男装,也一眼就看得出是女子。
“看得出就看得出,伯颜此刻就在大都述职,我原来的样子肯定是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我现在是四方商馆的馆主赵梨。你们可都记住了,别说错了。”
众人点头称是。
朱由检又开始画太极。
草儿本已走向院门,忽然回头道:“朱由,你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