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猛然转向赵禥:“陛下,陛下有此神勇公主,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幸!”
“那这监国封赏?”
“该封,太该封了!贾太师不需多虑,此事文某定责令中书,立刻发出!”
贾似道没想到文天祥在看了战功文书后,竟然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公主监国一事。
原本准备的一些利益交换的后手,竟都没用上。
贾似道一边捻须,一边暗想,难怪那小祖宗要选文天祥做右相,果然是明智之举。
“不过还有一事。”贾似道道。
文天祥还在对着那请功信激动,闻言头也不抬:“贾太师请讲。”
“监国公主命人快马送来一物,指明需要文相亲自处理。”
“好说好说。不知是何物?”
“元将张弘范的人头。”
“小事一桩,等等,何物?”
“人头。监国公主要文相亲至皇陵,将那张弘范的人头在陵前焚烧,以慰先祖。”
文天祥彻底愣住:“为,为何是,文某?文某身为臣子,替君分忧,本不该多问,只是为何是先皇祖陵?为何指定是文某?那张弘范,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问题,贾似道也回答不上来。
他只依稀记得,那小祖宗将人头一同送来时,信上只简单写了几句话。那小祖宗的字迹实在难以辨认,贾似道看了半天才猜测出点意思。
“公主的意思,似乎是要告慰,崖山亡魂,还有就是让你雪恨。”
“我?我与那张弘范似乎并不相识。”文天祥一头的雾水。
赵禥有些不耐:“公主让你去做,你就照做。我明天刻个如朕亲临的牌子赐予公主。以后你们见那印记,如见玉玺。”
这,好像不合规矩。但是文天祥低头看了看手中那请功表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又觉得好像规矩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
于是,文天祥恭敬地领旨:“谨遵陛下旨意,愿奉监国公主旨意。臣,告退。”
“哎,等下,还有一事。”贾似道一拍脑门,想起一件要紧事。
文天祥连忙停步转身:“贾太师?”
贾似道轻咳一声:“我要打压陆秀夫了。”
“啥?”文天祥觉得自己今天的耳朵大概出了问题,不然怎么总听到这些惊天动地的东西?
“陆秀夫,你那个同年的榜眼,老夫要打压他了。”贾似道笑眯眯地道,“给文相提前通个风,省得到时你诧异。”
文天祥出了宣政殿时,还有些脚步虚浮。
仆从跟上来禀告说,有殿前司的禁卫在文府门前等候,似乎是要护送他去某处。
文天祥想起那人头,心中了然,点了点头:“容本相回府换身衣服。对了,你派人给陆枢密使送个口信,就说......”文天祥说到这里,忽地顿住。
“相爷?”仆从等不来回复,诧异地询问。
“就说......算了。”
“算了?”
“这口信不送了。速速送我回府!”
文天祥大步在前,仆从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心下忍不住嘀咕:这相爷往日从宫里出来,都显得忧心忡忡。今儿是怎么了?这精神头,都赶上金榜题名,白马夸官时的劲头了。
*
陆秀夫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
先是从枢密院贬至尚书省,椅子还没坐热,就又迁到了户部。
户部职位都是满的,陆秀夫进门时,连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书童背的书箱都没地方放。
户部尚书一脸抱歉:“陆侍郎,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官接到旨意太晚,这一时也来不及收拾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