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只是个根本不懂魔道真意的乡巴佬而已吧!”
面对罗兰毫不留情的冷酷嘲讽,阿鲁巴皱起了眉头,用仿佛要哭出来般,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
“难怪会和苍崎那样的家伙混在一起,不过是侥幸得到了一些力量,就妄图获取不属于自己荣誉的幸运儿而已,所以协会才给了她最适合的颜色,到头来,那家伙也只不过是名为伤痛之赤的缺憾品而已!”
“你知道吗?在魔术协会中,最高阶的魔术师会被赠与颜色的称号,其中又以三原色作为最高的荣誉,苍崎人如其名,想要‘青’的称号,但协会并不给她。”
“她被自己的妹妹夺走了继承权,连精心寻找的使魔都栽在对方手上了,为了报仇而入会的人并不适合纯粹的颜色,所以,苍崎得到的是与她姓氏相反的橙,和她名字一样的俗气颜色,哈哈,这不是很适合那女人的称号吗?”
提到这件事,阿鲁巴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了满足的笑意,像是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的开口,完美展现了自己那矫揉造作的性格。
在真正面对苍崎橙子,荒耶宗莲这种强于他的对象时,他一直都用彬彬有礼的外表伪装着自己,不敢多发牢骚,可一但认为自己占据上风的时候,他又会不断的用言语来寻求他人的认同。
“没错,正因如此,苍崎她总是给我过低的评价。卢恩文字是我先专攻的,人偶师的名声也是我先得到的。”
“明明如此,她的态度却骗过那些低能的家伙,她那贬低我的态度,让那些家伙也跟着认为我的能力低劣。”
“仔细想想就知道吧!我可是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任院长啊!我学习魔术已经超过四十年,这样的我,为什么一定被排在二十几岁的小女孩后面……!”
他的话语激昂到响彻周遭。
面对这位舍弃那副装出的亲切态度,开始散布诅咒之语的对手,罗兰只是用索然无味的眼神看着他,说出了诛心的言语。
“可说到底,学问和年龄是无关的吧,无论你用怎样的理由来粉饰自己,也改变不了,苍崎橙子要比伱优秀的多这样的事实吧。”
虽然是这句话并没有夹杂着多余的情绪,只是客观的评价,但对于阿鲁巴来说,没有比这更为挑拨的侮辱了。
年过五十依然刻意维持着青年的外表,正是他本质的最好体现。
在罗兰所见过的魔术师中,阿鲁巴是最空洞的一个。
他不在乎荒耶宗莲通往根源的实验,打心底认为去追逐不可知的神之领域那种事实在太没有意义了,明明只需要知道现世的真理如何使用就够了,何必去追溯本源呢?
拥有这样观点的他,比起卫宫切嗣而言,更像所谓的‘魔术使’,也就是只将魔术当成工具来利用。
只不过二人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阿鲁巴之所以没有成为切嗣那样的实干派,单纯是因为成为魔术师这件事,会让他感到高人一等,与众不同而已。
这实在太可笑了,在罗兰所见过的魔术师中,没有比这还要可笑的人了。
魔术师里也有庸才,魔术师也有自己想办但是却办不成的事情。
魔术师也会被人鄙视、也会遇到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也会被自己天生的东西所束缚。
一个内心空虚、总是要借助外界来填补自尊的人,无论做不做魔术师,骨子里都会是一个懦弱、肤浅、令人不屑一顾的人。
可阿鲁巴,连这种事情都没有想明白。
“本来难得遇到了和苍崎有关的家伙,还想把你的脑髓保存下来,做成人偶给苍崎那家伙去报信呢,可既然你这么着急寻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听完罗兰的话语,阿鲁巴的脸庞已经憎恶的扭曲起来了。
他用好像要弄坏喉咙一样的声势,念诵起了咒文。
只有将对方的生命与存在彻底毁灭,才能满足他那病态的自尊心。
“凭你一个人的话,要做到这件事难度还是很大的,不过看在你让我见识了人类的多样性,并对魔术师的印象都有些幻灭了,我就给予你特别的奖励吧。”
罗兰拍了拍浅上藤乃的肩膀,示意对方待在原地,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我不会做任何反抗,只会以常态的速度走向你,而在我碰到你之前,如果你伤到我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但如果你没做到的话……”
罗兰笑了笑,平静的说道:“那么,我就单独把你的灵魂抽出来,与石头融合在一起,让你永远的待在这座城市,守望着一切好了。”
红衣魔术师的脸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无言的看着罗兰,罗兰那不带感情的话语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某种法则一样。
在对方抬起头,把眼神投向他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恶寒让他一边抱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如同将之前所抱有的矜持与骄傲完全舍弃了一样。
但后退的动作只持续了一瞬就停止了。
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不按照对方的话语来做,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否定。
“那么,红色魔术师,希望你对得起这个称号啊。”
与拼命克制心中慌乱的阿鲁巴相比,罗兰却显得十分冷静,他朝着对方的方向,以不快不慢,好像散步一样的步伐前进着。
而罗兰靠的越近,阿鲁巴就越无法阻止自己背上发出一阵寒意。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而说道:“区区无名之辈!别小看我!”
虽然在人格上的价值是一个让罗兰这种不挑食的家伙都懒得下口的人渣,但在先天素材的堆积下,对方身为魔术师的实力是一流的,也有着实战派的经历,及时做出了反应。
“消失吧!幻影,我将化有形为无形!
忘却吧!黑暗,无形之物终将无法触碰!
没有疑问,答案显而易见;我的左手持有光,右手持有真理。”
阿鲁巴冷静下来,并以接近限界的速度咏唱咒文。
——对于魔术而言,咒文不过是给予个人的自我暗示,并不是能够轻易照抄的东西,性质是起风的魔术,就如同觉醒了起源的人一样,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该性能拥有的力量,不会因为使用者的不同而改变性质。
只是,咏唱能让它有所差异,通过咒文的暗示,魔术师可以将回路与自身的性质融入到术式之中,因此,除了含有发现该魔术所必要的关键字外,具体的咒文是根据各个魔术师的喜好来的。
如同远坂家经常会在关键咒文里加入‘我祖我师修拜因奥古’这句,象征着他们与第二魔法师宝石翁的因缘,从而强调身份,加强自信,引导自身力量的提高,其他魔术师则不用,可以更加简洁一点。
也因此,喜欢夸大,容易自我陶醉的魔术师,咏唱往往很长,不过,因为咒文长度带来的强力暗示,威力会因此增大也是事实。
从这方面来讲,阿鲁巴的咏唱可以说很优秀了,他虽然喜爱超出必要长度,有许多无用内文的咏唱,但在具体的组合上,既不夸大,也不过长,用最低程度的韵文激发自己高昂的精神,以不到两秒的咏唱时间,与物质界的动作形成回路联系。
就算用罗兰现在的眼光来看,以人类的范畴,对方的确有着一流的技术。
“我是万物真理,在我之前,你终将自取灭亡!”
阿鲁巴伸出单手,大气微微震动,让罗兰的面前立刻燃烧起来。
仿佛从地面摇晃升起的海市蜃楼般,青色的火海将罗兰周遭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火焰在罗兰周围的每一次涌现,贯穿地面,上端直冲天空,就像是火山地带喷发的间歇泉一样。
短短一瞬间,火海就夺去了周围所有的氧气,在超过上千摄氏度的魔力之炎面前,不管怎样的生物都能将它如黄油般从固体转化成气体,中间那变成液体的过程,连千分之一秒都不用。
可是阿鲁巴看到了,火焰在烧尽后,神采焕发的朝他走来的青年。
“不可能……”
被猩红色的双瞳凝视着,阿鲁巴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喔,”罗兰发出感叹的声音,“的确不错,大概比肯尼斯只弱上一筹吧,在色位的等级中也是出色的那一批呢。”
虽然语气上可能有些调侃意味,但罗兰此刻的夸赞是真心的。
时钟塔给出的魔术师评级参杂着不少论文成果的因素,到了祭位的水平,就需要一定的实绩了,要进行深造,资质与智慧缺一不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埃尔梅罗二世就曾在典位的阶级上卡了好久,色位的评定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这种评级最多也就代表魔术师下限而已,不能直接代表战斗力。
年轻时被官方钦定可以单挑从者,视情况还可以打赢的间桐脏研因为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发论文,刷履历,评级也不过是典位。
肯尼斯虽然一向在战术上被人诟病,但就以魔术师而言,他的实力是相当可怕的,毕竟即使不擅长战斗,但他的成果转换成的战斗力也足够跨时代二十年了。
即使家世,天赋,都不逊色于他,还有着实战派经验的阿鲁巴这样的一流魔术师,依然打不过身为理论派的肯尼斯,从这点就可以清楚,能够年纪轻轻就被埃尔梅罗这样的君主家族确定为继承人这点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原着四战中,他狼狈归狼狈,但不管是炸大楼,还是偷袭,都无法一击终结肯尼斯,如果没有起源弹这种特攻,
“矿石科的那个神童?他不是死了……”
埃尔梅罗的衰落在时钟塔可是一个大新闻,加上动手的人也是千界树的那个达尼克,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当时他还幸灾乐祸,阿鲁巴自然有所耳闻,像是将线索联系起来了一样,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连去猜测罗兰真实身份的余裕都没有了。
连犹豫都没有,阿鲁巴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杀手锏,将需要进行长咏唱的魔术用短暂的词语复现。
“repeat!(重复)”
伴随着撕裂般的尖锐声音,炎之海再度喷涌着,然后在一瞬间消失了。
尽管阿鲁巴一直表现的和传统的魔术师相同,但从他对根源不屑一顾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本质上是传统派与维新派的结合。
比起时钟塔的老古董们,他毫不在意什么印刷技术会亵渎神秘,
什么通讯技术会毒害神秘,这种说法。
什么copy,repeat,在他看来都是很好的载体,开始进发的言语通过愚昧群众进行传播,魔术咏唱也只要一次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