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期作业对于各个课代表来说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寒暑假的。

在经历了一场鬼哭狼嚎地收作业流程后，就连最宽松愿意打掩护的课代表，也不敢跟老师说自己收上来惨不忍睹的作业齐了。

于是一些昨夜奋斗但没有奋斗完全的学生就惨了，直接就抓到办公室，连个椅子都没有就以一种很难受的姿势趴桌子上写，不写完不准上课。

一堂早读课过后，办公室就挤得全是学生，老师们的训斥和学生们的辩解声弄得乱哄哄的。

鲁兵拧开水杯，环顾了一下人满为患的办公室，心烦意乱得不得了，被吵得想跑路，茶都喝不爽利。

课代表抱了几大沓作业送到他桌上。

“够了没？”鲁兵低头用茶杯盖擦着茶杯口问。

“都够。”

“嗯。”

大致用手比比厚度，他也能看出来应该是够的，精尖班的学生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杯中茶水没多少，都喝干了。

鲁兵拧好盖子，习惯性地把杯子放到桌边。

“给我接杯水去，记得全要开水。”

课代表杯子都还没端起来呢，他忽然又摆摆手。

“算了，你先放下，给我去叫江小松过来。”

课代表点头离去，办公室依旧嘈杂喧闹，跟菜市场一样吵的鲁兵脑仁疼，连具体再看看作业够不够的心情都没了。

不多时，江小松就过来了。

“老师，咋了？”

“你期末考的挺好啊。”

鲁兵办公桌上的电脑里，一份成绩单赫然出现，有各科成绩，各科单独排名，也有总成绩和总排名，且有上升下降的颜色符号，一目了然。

鲁兵盯着电脑屏幕，朝江小松勾勾手让他过来，鼠标光标放在表格的一個位置上。

能看得到，期末成绩中江小松总排名班内第五名，数学单科一百二十八，单科排名第十五。

“你这数学进步太大了，你月考那次数学连及格都没达到。”

鲁兵望着江小松的成绩有些感慨。

其实当学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找的就是江小松的成绩，在看到他考的还不错后，这位迈入更年期的老教师欣慰地长舒口气。

期末没开家长会，就是班级群里发了个成绩，要不然他早就想当着江小松的面好好跟他说说话。

“这不都是老师你教的好？”

江小松一本正经地说出拍马屁的话，让鲁兵回头瞅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

“你跟你同桌越来越像了。”

“我知道老师你肯定是在说成绩。”

“哼哼，马屁精。”

鲁兵喊他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看看，毕竟按照用心程度，江小松都算是他的嫡系弟子了。

现在是早读课的下课时间，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距离上课时间还很早。

“去，把你暑假作业找出来，我看看你是不是胡做的。”

“没问题，保证老师你看了赏心悦目。”

闲来无事，鲁兵开始看看江小松的暑假作业，看看他作业是不是临时补的或者胡写的，这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其实都不用翻开他的练习册，鲁兵光是看看册子翻卷的页角和失去光泽的页面，他就已经知道江小松作业不是临时补的，册子他绝对是每天在写，这都是能看出来的。

“那我就看看你假期写的认真不认真。”

翻开这本略微显旧的练习册，鲁兵不是从第一页开始翻的，他随便从中间翻了几页，一道题一道题的看，连着看了几页，他又会毫无规律的随机翻到别的页数。

办公室里哭喊着说自己作业忘带的学生有几个，还有些叫苦连天地趴在桌子甚至趴在地上补作业。

江小松站在鲁兵背后，气定神闲地看着鲁兵检查他的作业，他胸有成竹。

仔仔细细地看完他的作业，鲁兵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但发现背后的小家伙在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后，鲁兵又立马收回了这种神情。

“凑合吧，滚蛋，给他们说第一节数学课，给我提早做好准备工作，不然头拧下来。”

“okk。”

“等会。”

鲁兵喊住江小松，把空着的保温杯给他。

“去，给我接杯水，记得要开的。”

“no problem！”

江小松端着他的玻璃杯走出了办公室，碰到回来的陈超了，跟班主任问了声好。

陈超点点头，回他办公桌上坐下，忽然想起个事情，看向在那边扒着一本练习册看的鲁兵。

“鲁老师，明早之前就要交假期优秀作业，有空的话你多看看吧。”

“明天？喏，给你，我刚就早早努力了一把，看了看学生的假期作业。”

鲁兵顺手把册子递到陈超那去，陈超看了眼里边字迹，再看看封皮的名字，点了点头，又还给了他。

“记得改几页，到时候改的地方要贴到楼道展览，麻烦鲁老师了。”

“行，不麻烦。”

桌子左手边是其他五十几个同学的数学作业，右手边是空的。

把江小松的册子拿回来，随意放到他右手边，鲁兵寻思着等第一节课上完了，把江小松的册子丢给他，让他自己改去，他才懒得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离上课还有好一会，这家伙接个水磨磨蹭蹭的，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鲁兵瞅了眼左手边山一样的高的作业堆，想了想还是看看吧。

心血来潮，他特意找了找，从里边找出伊依的册子。

翻开这位目前全班第一的假期作业，她的作业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哪怕只是完成暑假作业，伊依的每一道题都很有格式，也不偷奸耍滑，也没有不会的，全都详详细细地写了，字迹也好看，格式也工整。

大致看完伊依的册子，鲁兵不仅有赞誉，还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份作业和江小松的作业有些神似的地方。

对于老师而言，作业是不是抄的一看就知道了，哪怕你特意变动过程或者答案也没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干了几十年老师了，这点功夫没有，按鲁兵的话来说，他还不如把自己埋土里，好歹当个可降解垃圾。

把江小松的作业拿过来，他把两份作业放到一起对比。

可以确信，他们俩不是抄的，很多细节就能看出来。

但是他依旧觉得这两份作业很多细节非常相似，一些江小松册子难题的解题思路也明显偏伊依的那种思维的。

难道是他们俩互相对过册子？鲁兵推测，翻册子看的时候忽然看到江小松册子最后一页的后面封皮有一点暗红的痕迹，好像是沾染草莓或者火龙果的汁水了。

再看看伊依册子最后封皮，也有很浅的一点点不明显的痕迹，跟江小松册子背后沾到的基本可以断定是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