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波光粼粼,在夕阳光芒的映照下,宛若流淌着红霞。
梁信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让河水从指缝里滴落,感受到了其中的凉意。
“传令撤军吧。”
秋天的寒意已经明显,本来秋高马肥的时候有利于交战,
淄州本地臣服的极快,梁信也没有再动刀兵的理由,事实上他也不想再杀的血流成河,既然这些人识趣,那他也不是容不下本地的权贵豪族。
毕竟出读书人最多的,还是这些地方上的小家族。
而且梁信也不只是拉拢了他们这些人,除此之外,他还特意派人去兖州走了一趟。
说起兖州,可能不少人会想起曹操,但现在晚唐时的兖州非东汉末年的兖州,如今兖州境内更著名的一个地方,则是名为曲阜——孔氏。
事实证明,哪怕是这种“书香门第”,正因为家族太大、太有名气,家族子弟的心气劲儿是有的,所以不乏有族中子弟把圣贤书一扔,投笔从戎。
同时因为战乱不休,庙堂上文恬武嬉,大多是数权贵腐败无能,朝廷今天得管藩镇,明天得平民乱,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孔家,因此孔家已经连续三代没能袭封“文宣公”的位子。
再加上兖海节度使齐克让本身不喜欢多事,前些日子又狠狠亏了一笔,于是对地方上的索求更大,孔家虽说家大业大,族中子弟有七成都能出去做官,但毕竟家业都在这,平日里难免被盘剥。
怨气,其实也有一些。
但毕竟是傲气居多。
梁信这边派人已经接触过了,双方书信私下都有往来,天平军先前战乱太过频繁,孔家内部应该也是商量过,梁信在他们那儿的评估,最多算是三流小军阀。
可现在天平军拿下齐州、淄州,同时由魏博军所实际掌控的济州,也任由天平军出入,等于是梁信的实际控制范围由原先破烂不堪的郓濮曹三州,一下子变成了还算富庶的郓、济、齐、淄四州。
就好比对你抛媚眼儿的KTV破鞋,摇身一变成了纯情且待开发的富家千金。
梁信手底下缺官僚,
正好,咱们孔家现在岂不是和他一拍即合?
“所以这世上啊,自己要是没点儿本事,还真就是没人瞧得起你。”
朱温深以为然,附和道:“留守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怕是没有人敢再轻视于您了......”
“放屁。”
梁信摇摇头,在朱温疑惑的眼神里回答道:
“我恨不得所有人都把我当色鬼、傻子、脑子发育不好的蠢货。”
为什么要这么想?
朱温心里不明白。
梁信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孔家人说没说什么时候来?”
“听说还在路上呢,至少得半个月。”
大军急行也不过十几日,就从郓州一路转战到淄州,兖州就在郓州隔壁,孔家人还要慢悠悠地走上半个月,可见其悠闲。
就在闲聊的时候,葛从周走过来,对着梁信低声说了几句。
梁信摇摇头,道:
“没想到还真有个把我当色鬼的。”
“让大军今晚还在淄州驻扎,点出精锐将士,跟我回淄州城。”
“这是要......”朱温好奇道。
“王敬武把他闺女送过来了。”
梁信朝地上啐了一口。
“本来他情势不算好,朝廷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要清算他,现在这老小子忽然就嫁闺女,明摆着要拖我下水。”
王敬武忽然玩这么一出,还能再恶心梁信一遍,在朝廷那边,不管此事成不成,反正会给梁信再度记上一笔。
“那末将替您...”
梁信知道朱温的意思,抬起手打断他的话头。
“他敢把闺女送过来,我就敢让她暖床,王敬武还真以为自己能跟韩简玩一样的套路,呵,他是不是忘了这齐州淄州的财货原本应该到谁手上?”
“朱温。”
“末将在。”
“传令全军,今夜饭食添肉,人不解甲,放出全部哨探,各自安守营寨,提防平卢军袭击;万一事情不济,你领着牙军先行护我出城。”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