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爹劝过她好几次,甚至有一回我爹直接背起我奶奶就要往县城去。
还没等走出家门呢,我奶奶就挣扎着从我爹背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她的病就更重了,我和我爹也再不敢硬来。
那个冬天对我们家人来说实在是难熬了,雪下了厚厚一层,屋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烧着火,就这还觉得冷呢。
奶奶的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虚,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吓的我和我爹不得不守在她跟前。
就这么一直捱到了开春化冻,有一天我奶奶突然把我叫到了她跟前跟我说了许多。
“我知道你心里头不高兴,觉得我和你爸什么事情都不跟你说,你别怨我们,有时候你知道的多未必是件好事。”
奶奶这句话戳到了我心窝子,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我知道我自己熬不了多久了,有些事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说完这句,奶奶一口鲜血喷出,把我吓了一跳。
我哭着扑上去叫她别说了,好像她不把那事说出来就还能活一样。
可奶奶却硬是把我推开,语速极快的告诉了我家里人一直瞒着我的事情。
奶奶说我这几年一直要靠汤药续命是因为我身上有观音送子的灾症,如果没有治疗良方,我根本活不过十八岁。
别看我现在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灾症要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上次黄瘸子那事,我晕过去就是因为咬了附身在黄瘸子身上的魂儿,激发了灾症。
三年前我爷爷离家也是为了给我寻找良方,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只怕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奶奶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块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爷爷的守山印。
“这个给你,你务必要终日不离的带在身上,听见没?”
我猛地点头接过那东西揣在怀兜里,奶奶这才放心的大喘了一口气躺下歇着了。
要是奶奶不说,我根本想不到爷爷是为了我才离开家的。
他身体虽然硬朗,但也过了六旬,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外流浪三年,我这心酸的都能挤出水来。
我也知道这场病已经叫奶奶彻底垮了,她今天肯跟我说这些,也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她一直吊着这口气,就是为了等爷爷回来,为了等爷爷给我找到救命的药,为了看着我安然无恙的过了十八岁。
从奶奶屋头出来以后,我搬着凳子在大门口的杨树底下坐了一整天。
我爸知道我有心思,也没来打扰我。
算算日子,我就快要过生日了,是不是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我就快要死了。
说实话,那会儿我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对死亡这件事根本没什么概念。
从出生起我的世界就只有这大山里头的一圈儿地,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是听别人说,从没有亲自看过。
那天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好像把从出生以后的事情都想了个遍。
到后来,越想我心里越坚定了一个念头。
我非要自己找找那能救我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