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门,跟做贼似的四下一瞅,然后满脸邪笑地对我奶说道:“老嫂子,打搅您雅兴了。”
听到这话,我奶就觉得不对劲。
年轻时,她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一听这话音,就知道这人不简单,连忙起身,问道:“老哥,有啥事您说。”
“嘿嘿,老嫂子是个明白人,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家借点东西。”
这人说完,抬手取下了腰里的铜锣,然后阴阴一笑。
我奶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破锣虽然不起眼,可也不是随便敲的。
要知道,民间有个说法,午时锣三响,鬼怪齐登场,这要是敲了,我家指定不得安宁。
我奶当时就一皱眉头,没好气地问道:“老哥这是干嘛?跟我家有仇?”
“呵呵,本来是没仇的,但是今天过后,这仇就算结了。”
“老哥能给个明白话吗?就算有仇,也该把道划清吧。”
“问你儿子去吧。”那人也懒得再跟我奶废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立马敲响了铜锣。
咚咚咚!
三响过后,那人冷哼一声:“这就算划清了,听说你是‘鬼观音’,晚上咱就摆个台子,好好唱出大戏。”
话落,那人直接消失。
我奶自知大事不妙,立马去找了我爹,问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我爹虽然彪,但人也算随和,平日里对人都是客客气气,哪里会得罪人。
想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只能站在那里听我奶数落。
一家人合计了好一会儿,也都饿了,我奶就去厨房热了一下早上的鸡汤。
这一掀锅,她便看到一个公鸡头大刺刺地立在锅里,当时就明白了。
“黄庆祥,你个彪货,这鸡你也敢杀?”
听到我奶的骂声,我爷我爹立马跑了过去:“娘,咋了,这鸡咋就不能杀了?”
“咋不能杀,你说咋不能杀?”
我奶气得一把拧住我爹的耳朵,质问道:“家里母鸡那么多,你为啥偏杀公鸡?”
“哎哟,我,我不是寻思母鸡留着下蛋吗?娘,你轻点。”
“我给你拧下来,就算要杀,你就不能等它打完鸣再杀?不杀破晓鸡,午时不敲锣,这是大忌啊。”
说完,我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倒是我爷一脸的平静,说道:“好了,娃也不懂这些。不知者不怪吗。”
“还不怪,人家都上门了,今晚就要咱们好看。”
我爷淡定地抽了口眼袋,说道:“有啥大不了的,先礼后兵,大不了,我再出趟山。”
有了我爷这话,我奶这才多少镇定了一些。
她起身,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啥事过了今晚再说。”
就这样,一家人魂不守舍地等到了晚上。
子时一过,飘了一夜的大雪戛然而止,天上的月亮大明。
很快,我家院子里便传来吱嘎吱嘎的踩雪声,接着一道嘹亮的鸡鸣划破长空。
“今日献戏,《辕门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