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地紧了紧外袍。
独孤莫云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半提着拉进门,神情严肃地说:“星河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所谓采花贼的毒手!哪怕布下天罗地网,散尽千金,我也会抓住那凶手!”
星河抬头望着他,木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那日你醉酒以后,绿芜出门去买绿豆,之后便遭了毒手……她死前遭过他人逼供,其他暂时毫无头绪。采花贼……莫须有……我真的不知道……”
独孤渃冲上前,握住她自己搓的发紫指尖。
“星河,你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绿芜的事情总能有个说法。我把随身东西都带来了,今后就在这陪着你。”
星河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不,渃姐姐你得……离我远一些。我身边很不安全,似乎有仇家盯着我,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和目的。”
边说她边紧张地四下张望,手心发凉不能自已的轻颤。
易风回,确实值得人害怕。
一夕成了钦犯,商雪舞又惨死……他不知会带来怎样的报复。
独孤渃手握的更紧了些,柔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三日后就是你的笄礼。宋家枝繁叶茂,族长家嫡小姐的笄礼,府上必定要风光大办……任你再伤心,也要打起精神敷衍过去呀。”
三日后,便是冬月十七了。
星河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自己的生辰和笄礼。
难怪近来绿芜忙里忙外,原来一直在张罗这件事情。
她点了点,勉强答道:“知道了,这段日子我会留在家里。”
拖着沉重的步子,她迈过玄关门槛,目不斜视地往内里走去。
“诶!话还没说完呢!”独孤莫云跟在后面急着喊道。
独孤渃也提着裙边,小跑着了上去。
……
走进暖阁正厅,星河被这满堂的人吓了一跳。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坐在堂上,满屋子丫头、仆婢在她面前跪了一地,唯有画眉和夜须弥硬挺着站在一边。
星河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起堂上的女子。
她坐姿笔挺,目不斜视,肤白如凝脂,樱唇丰润如珠玉头上梳着南朝的飞天髻,发髻间攒着一排金灿灿的花冠身着一袭靛青的对襟蜀锦百花襦裙,笔挺的肩背上披着烟青色的丝萝长帔,脚上一双靛青的丝棉绣鞋,鞋上的云纹和长帔相映妆面配饰精致华美,处处一丝不乱。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漠、疏离和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她凌厉的眼神下,就连寻常最碎嘴的老妈子,也乖乖的跪在堂下不敢稍动。
轻轻啜一口清茶,喉头微动也让下人们一阵紧张。
这般傲人的气势,熟悉中带着陌生,陌生中又有一丝熟悉……这样美艳的面容,比记忆中的更多了几分妩媚。
“轻羽姐姐?”星河试探着叫道。
此人这般迫人的气势,她只能想到宫家五房的宫汐小姨……宫轻羽是姨母的养女,也是她和独孤姐弟的表姐。
多年前,五房独女宫汐出嫁前夕。遂宁别庄遭遇流寇袭击,在家筹备喜宴的父母双双被害。
为了守住家业,她于宫家家祠起誓终身不嫁,终于争取到西蜀分号的掌家之权,并与同年在族中收养了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女,取名轻羽。
宫轻羽便是五房的继承人。
……
下人们见是自家小姐回来了,不自觉都松了口气。来人长驱直入,进来就是一通教训,让她们都蒙了圈,却无一人敢质声。
没想到的是,来人反客为主,见了国公小姐竟然纹丝不动。
“阿衍,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屋子丫头婆妈,竟没一个知道自己主子去向的。散漫至此毫无大家族的规矩!”
宫轻羽看着星河,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见她这样子,星河立刻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虽然多年未见,表姐宫轻羽给她的印象可一点不浅。
小时候,她带着自己和莫云两个人,就能把大表哥、三表哥及一帮大孩子打的无处可逃长大后,姨母身体不济,她又只身撑起西蜀分号,如今南北各路商道上,还流传着她带上三五个伙计,就敢押货抢滩和各路绿林称兄道弟的故事。
她是姨母的左膀右臂,也是宫家西蜀分号真正的主事者。聪颖却不恋心术,果决却不蛮横,周全却不拖沓,是宫家这一代的佼佼者。
若不是身份、地域所限,以她的才能,即便家主也能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