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离庄园。
坎贝尔夫人、尤菲、阿尔和莉莉一同坐在车里,令本就不太宽敞的车厢更显拥挤。坎贝尔夫人似乎相当习惯于乘车旅行,对于车内的环境,以及行驶中的颠簸浑不在意。她靠在马车的厢壁上,从窗口眺望着一路上的景色。
当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尤菲合上手中的书,慢慢抬起头。
“今天上午你们收集到的消息”她瞥了一眼子爵夫人,“告诉我们吧,莉莉,阿尔冯斯。”
莉莉吐了口气,开始讲述她在民政厅内的见闻。尤菲和坎贝尔夫人认真地倾听着,谁也没有开口插言。她平铺直叙地复述了之前询问到的一切,没有添加任何自身感想或者推测当着坎贝尔夫人的面,许多猜想都很难说出口。这种麻烦的任务还是交给尤菲好了,莉莉心安理得地想。
阿尔冯斯接过她的话头,补充上由公会处取得的线索。莉莉将它们与自己所知的进行对比,得出基本吻合的结论。此外,公会的负责人告知阿尔,近年来下水通路中的确偶尔会有居民失踪,基本都是年轻男性,但因为算不上频繁大约两个月一起,而每个月因为各种原因倒毙在下水道的就不止一人尚未得到公会的重视。
马车穿过城门,驶向城北的荒野。贝尔赶着车,不时回过头,声称公会负责人有多看好他的实力云云。莉莉打断贝尔的话,转向几乎一直一言不发的尤菲。
“汝又问到了什么消息呐?”她本能地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太平淡,但某种奇妙的责任感迫使她继续自己的话语。“从教会那边。”
尤菲抿了抿嘴唇,看向坎贝尔夫人。而夫人仿佛早已明白了什么一样,对少女缓缓点头。
“尼尔森主教告诉我,子爵大人七年前曾向他求医,他当时给出的诊断是不治之症。”尤菲的声音轻缓而清晰,“而且,从那时算起,子爵大人的生命,应当不超过半年。”
坎贝尔夫人咬住嘴唇,眼眶略微泛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少女继续轻声叙述着,神色有些复杂。“子爵大人要求尼尔森帮他守住秘密。为了得到这个消息,我使用了一些特别的方式,但消息本身足够可信。”
就算是贝尔,听到这里也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勒住马,整架马车一阵剧烈摇晃。“尤菲,你的意思是,子爵他他诅咒了夫人,用来让自己活”
“给咱闭嘴!还没有定论呐!”莉莉打断贝尔,焦急地提高声音,“那个辛蒂什么的不是提到,子爵身边还有个巫师么?诅咒什么的,是那个巫师下给夫人的,这样说应该更合理呗?”
“但是,莉莉诺诺。”阿尔冯斯拍了拍她的肩头,“子爵本不应活到现在,所以,他一定明白。”
“就是这样。”尤菲接过话头,“而且子爵大人身为雇主,应当知道肯特做了什么事。”她揉了揉脸颊,看向怔在一旁的女性。“但子爵大人不可能对您下咒。他真心地珍惜着您,绝不会主动对您不利这是我的直觉。”
“那会不会是肯特瞒着子爵,没有告诉他诅咒的事?”莉莉感觉头有些疼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等到伯爵知道,已经什么都晚了呗?”
“肯特是巫师,不是疯子。以他的实力,惹恼子爵大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尤菲摇头道,“他们是雇主和属下,也是合作的盟友。肯特可能出了个馊主意,但他不会自毁长城。”她向后靠住车厢,闭上眼睛,“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他们必须选择夫人成为承受诅咒的目标。”
那就别纠结那么多。反正具体原因之类的,问问当事人就一切都清楚了呗?大不了先揍他们一顿。莉莉正打算开口,耳边传来阿尔略显生硬的声音。
机关人的蓝色眼珠快速闪烁着,这意味着他在努力思考。“尤菲,如果,子爵不可能诅咒夫人,他的巫师也不会做。那么,下咒的就一定是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