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23章 让宁远侯赔他一文钱好了(2 / 2)吾谁与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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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价格,即便是产量已经翻了一倍有余,仍然和黄金等价,而且多地价格仍有所上涨,这年头,疟疾在南方极为普遍,打摆子的时候,就是救命的神药。

说起来这金鸡纳树,在它的原产地秘鲁长的不是那么好,到了爪哇反而长势旺盛,也是咄咄怪事。

金鸡纳树的种子,还是葡王安东尼奥用种子换种子,走了总督夫人的关系,在万历五年换来的745章。

在秘鲁的金鸡纳树种植园,其实产量很低,到了爪哇反而如鱼得水。

“所以说,需求远大于供应,看得见,这奎宁的价格都会居高不下。”朱翊钧也没什么好办法,这年头,他能做的就是让总督府多种树了。

卖笑的,根本卖不过卖药的,卖药确实赚钱。

张居正主和陛下讨论大明税赋结构的改变,在张居正看来,商税比例进一步提高到七成以上,才能说国朝财税真正健康了起来,如果占到了九成以上,就可以讨论农赋进一步减免之事了。

“倭国今年的米,比去年涨了四倍,已经八十文一斤了。”张居正说完正事,说起了倭国。

倭国米价腾飞,再次闹得连大明京师都听说了。

“大明米价几何?”朱翊钧问起了大明的粮价,不同时间、不同地区的米价都有所区别,但大明的粮价总体趋于平稳。

冯保拿出了备忘录,翻到了粮价的地方,递给了陛下说道:“最贵的是松江府,一斤米价要五文每斤,南衙低一点是三文,北衙是五文钱两斤。”

作为陛下的内相,陛下有疑惑的时候,就要为陛下解答。

“朝阳门外粮市口现在五文钱买得着两斤米吗?”朱翊钧看着冯保的问道。

冯保平静的说道:“早上宫人采买的时候,臣专门问了,现在朝阳门粮市口还降价了,这过年都囤好了年货,卖不动,只能降一点。”

冯保不敢在粮食这件事上,欺骗皇帝,粮食产量,粮食价格,因为陛下真的懂,而且陛下很关心粮价。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这倭国的米,三十倍到四十倍于大明,就没有海商不顾禁令,铤而走险,货粮入倭吗?”

“当然有。”张居正非常肯定的说道:“钱帛动人心,这些海商若是真的那么遵纪守法,就不是海商了,但是粮食到倭国后,也卖不上价儿。”

“陛下,倭国临海,太平洋暖流之下,倭国的气候、降水还算不错,粮食产量不是问题,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有人想让粮价那么贵。”

“大明商贾总不能在倭国开粮铺,也是把粮食卖给倭国的买办。”

“这些个买办,从大明商贾手里便宜买入,然后高价卖出,所获厚利,都买了大明的奢侈之物,绫罗绸缎,茶瓷砚印。”

粮食价格高了,种地的农夫不见得会获益,粮食价格低了,种地的农夫会损失巨大。

谷贵饿农,谷贱伤农,这是千年以来老祖宗的智慧,粮食贵了,先饿死的反而是农夫。

大明商贾发现运粮过去,无法获得厚利,再加上国法禁令高悬,自然不愿意做这种买卖了。

“这次的涨价,主要是让倭国的平民承担战败的代价。”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以前,大明也干过。”

“庚戌之变,俺答入寇,京师粮价一日三涨,最高时一斤粮两百文,就这还有价无市,保定粮价涨到了一百三十文。”

“台州府兵凶战危时,整个浙江米价曾经涨到了四文每斤,台州府涨到了四十文。”

张居正不仅批评倭国,也批评了大明,大明在北虏入寇、东南倭患的时候,粮价出现了极大的波动,百姓苦不堪言。

米价就是战争的晴雨表,身在后方的平民,受限于有限的消息渠道,对前线战争是无法了解全貌的,战报战线无法了解,但物价,是身边的事儿。

战争态势如何,可以从米价上去反映,战败的代价,总是由平民去承担,古今中外,莫概如是。

“等一下,先生你等一下,你说,台州府告急,浙江粮价涨到了四文一斤,那没闹倭患的时候呢?”朱翊钧眉头一皱询问其中详情。

张居正解释道:“三文两斤,戚帅守台州,倭寇退后,恢复到了三文两斤。”

“也就是说,现在松江府的米价,比当年兵凶战危的浙江米价,还要贵!”朱翊钧抓住了重点,松江府的物价也太可怕了,一斤米要五文钱了。

战争威胁下的浙江,米价才还没现在松江府米价高。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松江府被倭寇袭击了!

“浙江的四文一斤,维持了几个月,松江府这个价格,维持两年多了,今年怕是还要涨。”张居正小心的提醒陛下,松江府的物价高的非常稳定!

“松江府的粮价得降下来,最起码不能再这么涨了,再涨要饿死人了。”朱翊钧做出了明确的指示,松江府作为大明最自由的地方,万历维新的桥头堡,无形的大手,比有形的大手对市场的影响力更强。

但是,粮食不能炒作,不能涨价,涨上去,会把百姓饿死的,就像是京师和辽东的煤一样,别的可以炒上天,煤不行,煤价腾飞的结果,就是百姓冻死。

倭国是倭国,倭国粮价就是涨到一两银买一斤,朱翊钧也懒得管,最好统统饿死,省的减丁了。

但松江府,朱翊钧要管,要朝廷主动干预,调度粮食配给,让物价维持在一个平稳上涨的趋势中,才能保证经济有足够活力的同时,百姓不会被饿死。

其他的,朱翊钧不打算管那么多,行政力量的过分干涉,反而不利于市场的稳定和有序发展。

无形和有形的大手,就像是阴阳两仪,完全交给无形的大手,那是朝廷推卸责任的做法,完全依赖于有形的大手,畸形、臃肿、僵化接踵而至,也无法长久。

朝廷要起到主导作用,主体经济和引导市场。

张居正谈到了赋税,进而谈到了粮价,主要是说和倭国就矿权谈判的问题,高启愚要在年后离开大明出使倭国,究竟多拿多少,需要画一条线来作为参考,倭国局势越不妙,大明能拿到的东西就越多。

“那个陛下,宁远侯把赵南星给打了。”张居正说完了正事,说起了李成梁。

朱翊钧笑着说道:“打就打了呗,朕让宁远侯打的,骗朕廷杖,他想都别想!怎么了?赵南星又干什么了?”

很多读书人故意发表一些逆天的言论,也不是真的不知道真实情况,就是故意骗廷杖,或者说骗朝廷的威罚。

只要被朝廷限制,立刻就以一副受害者模样,大叫着‘我说对了,戳到了朝廷的痛脚’为荣,反而会聚集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跟着起哄,弄得一地鸡毛,鸡犬不宁。

朱翊钧不打廷杖,要打就是往死里打,李开芳除外,李开芳那是稀缺人才。

李成梁作为武夫,做这种事,就刚刚好。

“他去顺天府衙门报案了。”张居正略显无奈的说道:“这宁远侯是武勋,要走八辟,顺天府衙门不给办,让赵南星到北镇抚司衙门报案,这事儿不归他们管。”

要走八辟的宗亲、文臣武将,都是北镇抚司办,所以赵南星跑去顺天府衙门报案喊冤也没用。

“这样吧,让宁远侯赔他一文钱的汤药钱好了。”朱翊钧眼珠子一转,出了个好主意。

羞辱,巨大的羞辱。

用一文钱羞辱赵南星,本来赵南星是讨公道,不在乎钱,读书人太在乎铜臭味儿,会被嘲讽道德滑坡。

在传统儒学的价值体系里,对读书人道德要求是重义轻利,一文钱这个数儿,就是羞辱了赵南星两次。

张居正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他没记得自己讲筵的时候,教过这种折煞人的方式,这不是他教的,肯定是冯保教的了。

肯定是了,宦官整人,总是很有一套!

“他要是不堪其辱,可以自缢,朕敬佩他是个汉子,再给他官葬!”朱翊钧十分确信的说道:“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他有胆子就自缢,学那浙江巡抚朱纨,自杀明志,朕就佩服他志向高远,朕就给他低头认错。”

“他敢吗?”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卑鄙的人总是依靠着自己的卑鄙,处处占到便宜,甚至能占到舆论的高点上,对他人指指点点,高尚的人,却因为自己的高尚,只能把高尚写在自己的墓碑上。

朱翊钧对朱纨的事儿,非常非常在意,如此这般求荣得辱,天下谁还为他这个皇帝,出生入死?

“他不敢,要是有这个胆子,也不是贱儒了。”张居正非常确切地说道,他要是敢,就不至于沦落如此了。

大明也有批评家,林辅成甚至触怒了皇帝被流放到了南洋考察种植园经济;李贽作为批评家,批评的内容言之有物,大明皇帝甚至还会摘抄几篇发到邸报上,让天下臣工引以为戒;

但赵南星不是,他不敢把问题剖析的太清楚、太明白,因为会得罪他不敢得罪的人、得罪给他钱的人。

他甚至不敢太胡闹,明知道是皇帝让李成梁这个黑手套动手,但是赵南星不敢到皇极门伏阙,因为他知道去了必死无疑。

张居正的判断没错,赵南星甚至没敢到北镇抚司报案,他知道只会换来更大的屈辱。

赵南星选择了忍气吞声,等过完年回江南,继续讲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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