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手插在口袋里,背脊笔直地站在那里。
阳光透过侧边玻璃窗倾泻进来,打在他一面的侧脸之上,使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仿佛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半阳光,一半黑暗。
在这光与暗的交织之中,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的是那一双幽深暗沉的眸。
那双深色眼眸里,犹如暗夜中隐藏的黑色漩涡一般,将眸光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吸入进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停止,顾凝千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和理智都在这一时段里彻底沉迷,进入了这双冷然诡秘的瞳眸之中。
直到那双眸子里泛起了点点笑意,就像是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芒,亮的有些刺眼。
顾凝千终于回过神来。
“aan,你怎么来了?”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想了想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aan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痞笑,一把揽过顾凝千,带着她又坐了回去:“你妈今天做手术,我当然要来陪你。”
顾凝千没想到,aan特意跑来医院,竟然是因为顾母手术的事情。
她心中一暖,又想到之前医生说贺彦琛胸口上的伤不能下床的事情。
顾凝千不由得伸手抚上身旁男人的胸口,语气满是担心:“你的伤怎么样了?医生说你可以下床了吗?”
aan眸色黯了黯,抬手覆上顾凝千的手背,面色突然一白,整个人都靠在了顾凝千的肩上。
低沉喑哑的声音带了几分痛苦,很低地说道:“啊,好痛。”
顾凝千一慌,连忙把自己的手从他的胸口上抽了出来,有些着急:“你怎么样?很痛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aan半搂着她,制止了顾凝千想要起身叫医生的举动。
他的头靠在顾凝千的脖子上蹭了蹭,就好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大型犬类一般:“你让我靠一靠,就不痛了。”
喂,你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伤者好吗?
真的不是为了占她的便宜才故意装痛苦的吗?
顾凝千很想把aan推开,却又怕动到他胸口的伤,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僵着身子任由某只大型犬得寸进尺地又往她怀里钻了钻。
柔软细密的发丝扎得脖子上的皮肤有些痒,像是心头被一只爪子轻轻挠了挠,有些难受,却莫名又带了两分温暖。
顾凝千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他,把膝盖上的笔记本打开,认真看起了笔记。
看了一会儿,某只大型犬又开始找事了。
修长的手指一把把笔记本合上,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霸道:“这是男人的字?”
顾凝千斜睨了对方一眼:“好了?不痛了?”
aan脸上的不满顿了顿,再一次捂住胸口装心痛:“一生气起来,更痛了。”
顾凝千:呵呵呵!
她顶了顶肩膀,把还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推开。
然后把笔记本翻开,再一次专注地看了起来。
但是很快,某只罪恶之后就干脆直接把整本笔记都从她手上抢了过去。
顾凝千这一次有些生气了,杏眼圆瞪,语气带了两分不满:“aan,别闹。”
aan薄唇微抿,整张脸满满都是酸的冒泡的醋意:“难道我还没有笔记本好看吗?”
说完,还很是臭屁地眨了眨右眼,似乎想用自己的美色迷惑住眼前的女孩。
顾凝千微微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脸上笑嘻嘻心里”的笑容,伸出手放在aan的面前,下着最后通牒:“拿过来。”
“我不。”aan索性把笔记本藏在了身后,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顾凝千一口气刚刚提上来,却又被自己强行憋了回去。
真的是要每时每刻都提醒自己,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赖皮王是个伤患,不然她恐怕真心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恨不得把他从21楼的手术室外扔下去。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顾凝千面上已经是明显的不耐:“这只是同学借给我看的重点笔记而已,我看笔记是为了学习,明白了吗?”
“学习为什么一定要看别的男人的笔记?”aan依旧不依不饶。
顾凝千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有些气馁地解释:“他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仅此而已。”
aan没有说话。
顾凝千收回了手,环保胸前:“你要是再不给我,我恐怕就得当面去找人家学习了。你说……是让我看他的笔记好,还是面对面找他比较好?”
aan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浓黑的眉紧紧皱起,就连薄削的淡唇也抿了起来,似乎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