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还没有完成，并购资本的损失会由Rhaon负责赔偿；除了白跑了一趟，资金方面没什么损失。”顾文杰问道，“不过我听说雅虎好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不知道有什么见教呢？”

特里·塞梅尔似乎认真听他的翻译说了两遍这句话，还小声向翻译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他回答道：“雅虎通过旗下中介机构了解到了这次交易中的风险，我们知道Rhaon公司的董事会陷入了一场权力危机，临时掌控了董事会的投资方想要撕毁与你们的投资意向合同，把这家公司卖给另外一个来自天朝的买家。”

顾文杰说道：“所以据我所知，雅虎不顾公司利益，提前买下了它，是吗？”

“情况当然有更复杂的前提。”塞梅尔平静地说道，“雅虎只是提前了解到了这个信息，然后为了维护公司股东的利益，在突发事件中将它买了下来。”

顾文杰质问他：“所以你们反手将Rhaon公司挂出1亿美元的价格，想用这笔交易把你们的那笔投资收回去？”

“这是两次交易，Jim。”塞梅尔说道，“Rhaon公司的游戏在天朝内地非常流行，它值得这个价格。除此之外，我们可以上市——就像是对赌协议中约定的那样，如果快看传媒上市，Rhaon公司完全可以与它合并，这样公司可以不花一分钱得到这个热门网络游戏的开发商，而且我们也会协助快看传媒进行IPO募资，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好了好了。”

顾文杰气得翻了个白眼，塞梅尔的翻译意识到顾文杰生气了，小声给他说了句什么。

顾文杰很不客气：“你要这么说，那咱们法庭上见好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文杰，别冲动……”

沈南朋听不下去了，连忙开麦出声劝阻，塞梅尔大概确实有点顾忌，没等翻译说话，也主动辩解道：“雅虎并没有进行商业狙击的意图，我们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帮助公司度过危机，虽然我知道这个开价可能会扰乱公司的商业安排，但上市应该是符合如今董事局内大多数人的利益诉求的方案，为了弥补公司的损失，我们也会强制要求Rhaon公司赔偿违约金，并以低于市场的价格进行合并……”

“别说了吧。”名字是‘圣地亚哥’的听众打字说了一句，“我们之后会给你们答复的，你可以走了。”

翻译连忙跟着翻了一句，

“嗯。”

特里·塞梅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答应还是冷哼了一声。

毕竟作为前不久还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互联网公司的CEO，他在包括华纳与迪士尼之类的诸多大公司担任过要职，也是将雅虎从泡沫中带出来的英雄人物，对这些来自异国的新人，他大概有点不以为然。

不过他是个有风度的老绅士，也知道这次的谈判对象的重要性。

哼了一声之后，又礼貌地补充道：“那就静候你们的答复了。雅虎有意继续扩大与你们的合作，作为一家企业，顺利上市是它成长的第一步，今天我想表达的就是雅虎想要继续合作的善意，将来我们会继续携手同行的。”

说完，特里·塞梅尔离开了会议频道，带着阿里、以及另外几个雅虎派系的小董事离开了，这次双方的电话会议结束了。

顾文杰长叹一声：“对不起，各位，这次收购失败是我的错，我实在没想到雅虎竟然会公然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彼得蒂尔还有点没搞清情况：“所以情况就是……雅虎给了你们投资，让你们去收购，然后它自己把你们的收购对象买走了？”

秘书小杨回答道：“是的，我们的那笔投资本来要收购两个南韩的工作室还有盈余，但雅虎开出的条件非常高，他们把我们不得不收购的Rhaon公司的价值抬高到了1亿美金，想直接把那笔钱给赚回去。”

彼得蒂尔好奇问道：“但是我记得有个对赌协议……”

“是的，他们还有个备用条款。”小杨解释道，“因为这笔钱的收购目标很复杂，所以他们提议通过对赌协议控制控制投资管理，简单来说，他们希望我们积极推动上市。”

彼得·蒂尔哂笑道：“所以刚才他们装模作样地给了一个宽宏大量的条件，愿意在上市后让那家公司与你们合并？”

“是的。”沈南朋说道，“雅虎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扩大他们的公司在快看传媒内部的占股比例，无论是我们接受条件，让它们白得到这次融资的比例，还是上市后与被他们控股的Rhaon公司合并，都可以实现他们的目标，这是莪的失职，我作为文杰聘请来的收购顾问，我早该知道他们的目的的……”

顾文杰郁闷道：“不，这是我的错，实在是很抱歉，麻烦你们白跑一趟……”

两人连说没事，而‘圣地亚哥’终于又打字了：“这就别说了，我之前也没发现雅虎的合同有问题，想想该怎么办吧。”

这费劲打字的样子，是正牌的陈老板了。快看公司的熟人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提议道：“陈……圣地亚哥说得对，咱们还是先考虑下这次该怎么办吧。”

小杨总结道：“所以要答应他们吗？要么答应上市后与他们的那家游戏公司合并，让雅虎夺走更多股权，要么就用1亿买下那个破公司……”

沈南朋提议道：“我们也可以打官司，Rhaon公司明显违背了我们提前签署的排他协议与意向协议。”

顾文杰苦恼：“可是打官司无非只是赔钱而已，他们在收购开始前撕毁了协议，违约金也不会有多少，可现在公司的战略必须收购Rhaon……”

彼得·蒂尔的翻译有点跟不上这些天朝人的语速了，他疑惑道：“那只能答应了？”

‘圣地亚哥’却打字回答道：“不行，我们不打算上市，雅虎这群狗东西，他们的所有提议我们都不会接受。”

这可真是个……直白的表态啊。

而‘圣地亚哥’说过之后，顾文杰也说道：“没错，我们现在没有上市的计划。”

“哦……”

两个喊来帮忙的并购基金的负责人松了口气，并购基金虽然在收购市场上只是个拉皮条的，但作为有经验者，准确且必要的并购建议是他们应该提供的服务，所以最后的收购失败本来应该是他们的责任，不过这次并购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方根本不打算上市……

当然这本来跟他们的工作没有关系，不过既然有这个额外的条件，而他们又对此并不知情，那总之这个锅是不用自己背了。

至于不上市，这件事倒是不奇怪。

不过对一些有钱赚的公司，不上市的决策也不少见，也大概能理解快看传媒为什么内部会闹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沈南朋倒是没多问，又好心出了几个主意，他在mba课上跟顾文杰认识，私交还算不错。

他也是了解网络游戏的，知道网络游戏运营商与开发商之间的种种矛盾，说现在既然没钱，那就先让雅虎把这家公司拿着，然后慢慢想办法，如果雅虎拿开发商做为上游的要挟条件，可以拿这件事告它恶意收购，而如果以后又有其他融资渠道了、或者攒够钱了，可以到时候再考虑和雅虎交涉，把这家公司买下来……

他的提议也是给一般的不上市企业的金融提议，不过这时那‘圣地亚哥’又说道：“其实我们并不是不上市，只是现在不打算上市罢了。现在咱们手头也不是没有钱，就是单纯不想首雅虎的这鸟气，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吧……”

沈南鹏应了一声，隐约感到哪里不对，这次倒是彼得蒂尔反应更及时：“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想上市？”

顾文杰没回答，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这次是‘圣地亚哥’回答道：“其实也不复杂，就只是我们觉得经济形势不好，所以不打算近两年公开募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