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靖询问,许守云也没想到王靖会来找自己,他略显尴尬,只不过这事他也不打算瞒着王靖。
“回先生,是学生写的。”
许守云出声,没有遮掩。
后日就要县试,这一手书法,就是他县试的敲门砖。
“不可能。”
王靖直接摇头,目光无比严肃:“守云,老夫知晓你科举之心颇重,可你也不能这样糊弄老夫。”
“五日之前,你字稀稀拉拉,滴墨成形,往难听点说,如稚童学字,短短五日,你就能写好一手字?”
“这上面的字,没有十年苦练,绝不可能写出。”
王靖直接摇头,他相信许守云过目不忘。
但练字这东西是基本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短短五日时间,怎可能会如此之大的变化?
糊弄小孩也不是这般糊弄的吧?
看着不信的王靖,许守云没有多说,他从床榻上起身,直接来到书桌面前。
王靖没有打断,而是跟在身后,注视着许守云。
书桌前。
许守云提起毛笔,无论是姿势还是握笔的力度,拿捏十分精准。
他没有啰嗦,一个个秀美精巧的字出现在白纸上,再无之前半点扭扭曲曲,也没有丝毫停顿。
更主要的是,每一个字都写的格外工整。
刹那间,王靖咽了口唾沫,震撼到沉默。
妖孽。
这是妖孽啊,王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白纸被他死死捏着,不是因为许守云写出这手好字这么简单。
而是短短五日的时间,许守云竟然有如此进步,这不是妖孽,谁是妖孽?
半个时辰后。
许守云放下手中毛笔,一语不发。
王靖注视而去。
只是一眼,王靖彻底屏住了呼吸。
倘若说自己手中的白纸,字体秀美,那许守云现在抄写的千文录,已经不能用秀美这么简单去形容了。
字体蕴意,秀美工整,是上上之佳,上上之佳啊。
两者之间,看似好像区别不大,可身为读书人,他一眼就知道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差别。
“其字不弱于我。”
这是王靖的内心想法,他今年六十有三,自幼读书练字,前前后后五十载已有。
虽说没有过于执着练字,但五十载读书之路,也有一定水平。
而许守云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便无限接近自己,甚至可能略胜一点,这如何不让王靖震撼。
“先生,这字可否参加县试。”
看着沉默的王靖,许守云没有急忙出声,而是等对方稍稍回过神来,这才缓缓开口,让对方醒来。
片刻后,王靖从震撼之中回过神,他望着许守云还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老夫曾经听人说过,有的人天生就适合读书,任何东西一学就通。”
“对此言论,老夫只信一半,可今时今日,老夫彻彻底底相信了。”
“信了。”
王靖出声,他的面容有些古怪,不知是笑还是其他表情,可能用复杂来形容会更好一些吧。
见证天才,他很喜悦,可身为读书人,他感到的是一种心酸和无奈。
自己苦读圣贤书五十载,却不如许守云短短几日,这如何不让人心酸和无奈?
但很快,王靖收拾了自己的心情。
“守云,你这手字,莫说县试,就算是去参加科举,也是佼佼者。”
“若老夫再年轻二十岁,遇到你只怕道心崩塌,难以入读,好在老夫已经认命,心态平静许多。”
王靖感慨,这得亏是自己已经老了,真要年轻的时候,遇到许守云这种妖孽,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思读书。
读书不能攀比,可架不住这种天才啊。
王靖可以想象到,许守云这种妖孽,要是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天赋,未来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要道心崩塌。
“只是偶然灵光一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许守云谦虚开口,然而王靖却摇了摇头道:“你这等天赋,不必谦虚,过度的谦虚,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生轻蔑。”
这是忠告,许守云认真点了点头,接受教诲。
仔细想想看也确实,如果一个人有一点才华,懂得谦虚,这自然能引起大家的好感。
可一个人格外妖孽,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还去谦虚。
只会让人觉得对方瞧不起自己。
“读书人保持谦卑这是好事,可谦卑要分事,尤其是若你未来当真能涉足儒道,千万不要这般谦虚,有什么就说什么。”
“儒者之争,要比想象之中格外激烈,用你死我活来形容,不足为过,这其中又涉及到了国运之争。”
“具体如何,老夫也说不上来,只能等你到了这个层面,自然而然会有人告诉你。”
王靖很认真,提到了儒家之争,许守云牢记于心,再次朝着王靖一拜。
题外话说完,王靖忍不住欣赏许守云这篇抄写之文,眼神内充满着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