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沉默下来。
云风忍不住道:“或可提前通知他们撤走?”
玄羽平淡道:“他们走了,那让我宗弟子用命去填?”
云风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金丹不是圣人,离真仙的距离,也比和凡人的差距还大得多,自然也是有私心、分亲疏的。
“更何况,让他们离开自家祖地,他们却还不见得愿意。”玄羽嘴角牵动,略带讥嘲,“这些下面的势力对宗门惯来阳奉阴违、各怀心思,我们即使为他们考虑,他们也难领情。”
“既如此,便让他们为自家、为青州、为宗门,再做最后的贡献罢。”
玄羽看了看自己所划路径上的大小势力,目光淡漠。
随后,他又看向金娥山,缓缓道:
“这样可使宗门的损失最小。但这样一来,即使我们是真正争斗,到了此时也会引血月教疑虑。故而需要在金娥山来一次真正的大战。”
太微面露疑惑:
“这是你选定的决战之所?”
“这是血月教以为的决战之所,也是真正鼎定乾坤之地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玄羽将目光移向了地图后面的一处湖泊。
太微和云风也随之看过去,云风讶然道:
“白龙湖?为何是此处?”
玄羽摆弄着手上的几个算筹:
“推演之果。”
“掌教师兄身为一宗之主,已能引动天机。只要出青云峰久了,极易被察觉,故而须得留守宗门,待时而动。若要选诱饵,便不能离青云峰太远,以免错过时机;亦不能太近,以免敌人警觉。”
“白龙湖离青云峰不远不近,将将千里,恰到好处;而这陈家,也是极佳的饵料,只要妆饰一番,便可钓血月教上钩。”
玄羽微微一笑:“这地方左看右看,都是上佳,便是我宗的福地了。”
“一路退到金娥山,血月教突进数千里,当已疲惫;我宗在此严防死守,会迎来一场大胜。以此为机,集青州之力,做出决战之态,血月教定会回应,那时便是他们倾力出动之时,亦是我们的机会。”
“血月教泰山压上,我们自然不敌,又退向齐水平原。此处地势平坦,不大好守,但我们仍要在此奋力抵抗,扼制血月魔焰,就如背后便是青云峰。”
云风面色变幻,低声道:
“如此谋划,先在金娥山意图决战,又在齐水平原死守不退,是要让血月教觉得我们不肯放弃白龙湖?这,一个筑基家族,难免蹊跷……”
“师兄,不是觉得,而是我们真是如此做的。”玄羽平静道,“从接战伊始,我们每次都是真斗,每次都会奋力抵抗,但每次都会失败,直到齐水平原。这是大势所趋,是必然结果。”
“我们在齐水平原拿出誓死一战、绝不放弃白龙湖的气势,胜券在握的血月教自然一时不会逼迫太过。他们金丹更多,可以在前线牵制,再分出人来。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突袭我们视为重地的白龙湖,然后前后夹击……”
玄羽微笑着抚掌:“然也,这便是掌教师兄出手的时候了。”
太微皱眉:“区区一個陈家做饵,哪怕我们做得再像,他们难免怀疑。”
“掌教师兄,在齐水平原之前,这并无谋划,而是推演,是实力对比就该如此。故而到齐水平原时,血月教的确已经胜了。”
“但他们胜了,便也落入了局中。我们只要在齐水平原做出死战不退的姿态,无论他们是否疑虑,相比胜券在握之时和我们死斗,先破陈家便是唯一的选择。”
“我们是真正的在金娥山决战,亦是真正的在齐水平原不退,那白龙湖就是真正的重要。”
“我亦会通过一些小手段来增加陈家的分量。疑虑是无法完全消除的,但却可以利用,甚至更好。”
“陈家有匹敌金丹的手段,他们至少会有三名金丹出动;而怀疑是陷阱的情况下,定有法王跟随。但法王出动,又会担心掌教师兄前来,所以……”
云风瞳孔一缩:“血月教主会亲至?”
玄羽遥遥头:“他本尊不会轻动,但肯定会有分身或分魂前来。在他看来,这可保万无一失。”
“而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玄羽声音大了起来,眼里也亮起精光:
“掌教师兄御使三道神符,便将这几名金丹和血月教主分身留下!到时候他们金丹骤然损失一小半,剩余的又深入青州,定然不让他们好走!”
“血月教主分身破灭,本尊必受重创,到时候,周围势力岂会让血月教好过?而我们不止收复失地,还可夺取冀州东部。”
“师兄,血月教以为这是他们的机会,但这亦是我们的机会。只要顺利,血月教便再也不足为虑。”
“不止如此,那些不堪大用的附庸被清除不少,而宗门声势日隆,整个青州和新得的冀州当尽在掌握。宗门足以再上层楼!”
掌教太微闭目片刻,缓缓睁眼:
“将宗门弟子和附庸瞒在鼓里,让人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