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作乱?”周毅以为自己听错了。
缓了一会,周毅道:“冀州今年大旱,又遭了瘟疫,可是这官府作的不甚妥帖?”
“岂止是不甚妥帖,您见过拉人为奴的官府吗?”
周毅忽然正色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只我本人便是证据!”那猎户愤懑说道:
“去岁天降灾祸,流民遍地,那官府便着了急,把我们哄骗进城,说什么安置流民、赈灾救命……我在去岁七月进城,开始还有粥喝,到后来流民多了,生了疫病,官府也不安置其他新地方,只管将饥民逮到城中的大户人家,然后如猪狗样一般发卖出去,我从城中逃出,自然是知道这事的!”
其余之人倒是不觉得什么,周毅却是闭上了双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然后,周毅忽的回头看向了周青:“去将一些干粮取来,再取两匹马来!”
那唐周和吉三皆是怔住了,良久之后才抱拳应谢。
“也不须你们感激。”周毅有些发呆的挥挥手。“只要所言非虚便可,若是有所藏掖,必饶不了你等!”
这唐周与吉三当即愕然,随后立刻表示此言绝无虚假,并且当众赌咒用自己身家性命做为誓言。
“好了,今日忙碌许久,我身心俱乏,你们该起火起火,该做饭做饭,我要回去补一觉,等我醒了直接将晚饭热一热便好。”
说完这话,周毅竟然直接起身,径直回帐中脱衣服躺在了床上。
而周青等人却是面面相觑,终于还是依言而行,无奈拿出来一些干粮,又牵出两匹马来,放他二人走了。
第二日,周毅等人来到达邺城地界,虽还不到正午十分,周毅却将车队给停了下来。
赵忠早就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眼下见状,不免暗道一声不妙。他只是甄家一个护卫,自然害怕周毅横生波折,赵忠赶紧催马上前答道:
“周家少主,几日与你接触,忠也知少主是个有主意的,但这些事情又何须多说呢?”
“这般升斗小民被欺,本就是……本就是寻常。”
周毅冷笑不已。
赵忠被笑的发毛,赶紧出言来劝:
“我知道周家少主的意思,您终究是少年才俊,又广有仁义之名,见此行为难免生出不忿之心。可是您知道吗?此番行为之中,那些世家大族根本无甚过错,他们非但没有过错,反而还用了自家粮食养活了四方流民。”
“您想想就知道了,假如他们不从官府买,难道他们就没有法子充实奴仆了吗?恕忠直言,他们哪里需要钱买呢?眼下犯法的,无非是此间的郡中的官员罢了,可是……”
周毅自然是明白,而且他周毅是完全想通了。
周毅在这里驻足不前,看起来好像是在犹豫着着到底要不要拯救黎民百姓什么的。
但其实并不是,周毅不是理想派。
让周毅感觉进退两难的是自己在这件事中的位置。
他现在,已经不是局外人了。
听听昨天温恕所说的话,此人对此全是知晓的,什么俗人庸人贤人圣人的,他周毅要是果真听他的,寻个贤人做,对这些事能不管吗?
这温恕是何居心呢?他被调到这里来,难道是旅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