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跨上了马,行者挑起了行囊。
一人一猴一龙马,就到了鹰愁涧旁。
只是这龙马还未下水。
就见那涧之上游,出现了渔翁,他撑着竹竿,脚下是个枯木的筏子,顺着水流一路而下。
孙行者睹见,即刻招手。
“那老渔翁,过来!过来!你且过来!”
“我等是东土取经人,要往西面去。”
“我师父到此有些难过,你过来渡他一渡!”
渔翁闻言,撑杆过来。
只见他白须飘飘,虽着粗布麻衣,但望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之模样。
说他是个陆地神仙,世人都信,唯独恐怕没有人信他是个乡野渔翁。
悟空请师父下马,扶持左右。
李福上了筏子。
悟空揪着龙马上将过来,又去安顿好了行李。
老渔夫撑开杆子。
虽手臂瘦弱,枯木筏子却如风似箭。
两岸风景不由退后,不知觉间,便过了鹰愁陡涧,临了西岸。
李福差遣悟空解开包裹,取数文大唐铜钱与那老渔。
老渔夫却撑着竹竿,一下窜离了岸边,口中不住重复,“不要钱!不要钱!”
他说着的时节,竹筏便已经进入鹰愁涧深处,看上去影影绰绰,飘飘渺渺了。
李福深知,凡让人做事必给报酬。
他过意不去,双手合十称谢道。
孙行者却道,“师父你休要感谢他了!你难道不认识他?”
李福说道,“未曾认识。”
行者说道,“他是那太白老儿,在这涧中兼职了个水神,之前不曾来迎接我老孙,我还未打将祂一番。”
“如今他渡师父你过河,就当是将功赎罪,祂还怎敢要钱?”
李福这才醒悟,“若是太白金星,之前确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于鹰愁涧西岸再向西看,只见这方平坦宽阔。
他跨上了马,悟空在前引路。
人、猴、龙马,投入了大路,奔着西方而去。
不知觉间,红日西沉,天光渐晚。
淡淡的云朵,似乎扰乱了宁静的天空。
被挡住的月星,昏昏朦朦,恰似不太清醒。
未落的树叶上,挂着森森白霜,看上一眼便会觉得寒冷。
迎面吹来的西风,冷冽到好似能够穿透身体。
孤独的鸟落入远处的山中。
稀疏的林子当中看不见甚么活物,只能听到猿猴的啼鸣。
如此长途之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福坐于马上,暮色中瞭望。
他终见那远处路旁有一处庄院。
他说道,“悟空,前面似是有户人家,我等今日便去那里借宿罢。”
行者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师父!那可不是甚么人家庄园。”
李福问道,“那是甚么?我怎看不出来?”
悟空答道,“师父你看这屋社,虽似人家,但却无飞鱼稳兽的脊梁,这里断然是个宇庵院。”
师父二者一问一答,便到了这宅舍门首。
李福下马,昂头一看,那门上匾额书写三字,此处乃是“里社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