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过半。
李福才回修真坊。
数日宣讲,口舌劳累异常。
虽时值九月,可天气酷暑依旧。
坊中王府匾额,此时已经变化为敕造僧宅。
李福虽未再见那泾河龙王之女,可数日之间,时蔬瓜果饭菜皆新鲜至极。
偶有交流,也不过言语三两声。
龙女有问,“殿下人生何所求?”
李福作答,“当一个闲散王爷,快活的度过此生。”
龙女又问,“即若如此,殿下何故如此劳累?”
李福作答,“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能不能当成一个闲散王爷,看得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他反问,“我想你当龙女之时,定然也是闲情惬意。”
“不知只想过没有,为何突然之间,情况急转直下,险些沦为餐中龙肝?”
龙女沉吟片刻说道,“是因为吾之父王,得罪了仙神?”
李福摇头,“先是有人故意找茬,汝父方才入套。”
“汝父无错,只是祂为鱼肉尔。”
“汝父神职龙王亦是如此,我一届人间小王也会如此。”
龙女反问,“殿下这与杞人忧天何别?”
“生而在世,意外难免。若处处顾虑,何以生活?”
李福俯身看那水中月影,他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这世界神佛漫天,何能不图谋我唐之国民呢?”
龙女又道,“如此,殿下才遁入空门,礼佛传经?”
“然也。”李福说道,“我之传经,还有控制。佛门之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未必不可用之。”
龙女叹息,“如此一来,殿下岂不是更加危险?”
李福这才笑道,“非也,非也。如此这般,乃最安全之办法。”
“神佛手段虽黑,但却只能背地里施用。”
“如今我在这普照阳光之下,反倒安全。”
“神仙行事,亦不自由。”
“如若不然,岂需如此弯弯绕绕,机关算尽。”
龙女依旧有些懵懂。
时光荏苒。
水陆大会已做七天。
长安一城之中,不论尊卑老幼,俱在寺中听讲。
李福所讲内容,与其说是经文掌故,不如说是游戏之言。
听之如相声,又若脱口秀,影响甚大,流行甚广。
今日,唐皇与文武百官、后妃国戚又至化生寺,听闻法事。
菩萨与木叉隐与百姓之中。
菩萨说道,“如今以过水陆大会头七,水陆大会共七七之数,如今已是可矣。”
“我和你就在这人海之中。”
“一会需看那李福是如何做派。”
“又要看他是否有福穿我拿宝贝。”
“还要看他讲得到底是哪一门经法。”
两人入寺。
寺庙之大,烟火之盛,不愧是天朝之国。
入之正殿,仙音渺渺,佛号喧哗。
菩萨直至多宝台边,方见李福之相。
当论得上是“宝相威严”三个字。
那法师所念真经,深入浅出,教人向善。
菩萨抵近宝台,忽然厉声叫道,“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佛法,安知大乘佛法?”
李福见台下癞头之僧,知是观音菩萨亲临。
他折身下台,拱手合十配合作戏道,“老法师,我等僧众皆不知大乘佛法,唯知小乘佛法。法师可若做些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