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耶格将瑞拉送去上学。
然后一个人回到店中。
他照常整理架子上的药水、纹墨、书籍、打扫卫生、在盘子里添加新的薄荷糖、用恰到好处的茶叶泡一壶红茶。
一切如常。
却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上午他整理完店铺之后,就坐在沙发上阅览报纸。
“……威纳子爵讲座……关于羊肠绝对想不到但大有发展前景的用途……”
“……鼠尾草镇造船厂……有史以来最快的战船……急需一根血树作为龙骨……”
“……恶人罪犯“食尸鬼”逃窜……请锁好门窗……”
简单阅览过一遍之后,脑子里依然空空如也,好像什么也没看进去。
艾耶格将已经凉了的红茶一饮而尽,折起手中的报纸随意丢在桌上,往后一靠陷在沙发里,感觉一阵疲惫。
他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疲惫来源是哪里,在沙发中胡思乱想着,越想越乱。他忽然起身,决定去找点事情做,将这些念头赶跑。
披上秘纹师大袍,扔下拥挤而空荡荡的店铺,艾耶格向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昨天的剑术讲座他哈里大叔讲了很多。
今天正好可以正式开始训练。
也许运动起来,就不会有奇怪的想法了。
在他走后不久,一只灰色羽翼的游隼落在了他的店门前,口中衔着一封信,上面封着鲜红的火漆。
游隼低下头,一张口,信封从门缝底下滑入。
它振翅飞走。
在它飞走的下一秒,一架吱呀吱呀的马车从门前经过。
马车的窗帘被一只胖手掀起,一只缝隙中的眼睛瞄了一眼这家秘纹店的大门,抽搐了一下眼角,快速地将帘子放下。
“真晦气,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威纳子爵向车夫骂骂咧咧地催促道。
他低下头去翻了翻自己的钱包。
里面有几张新鲜的140面额的鲜红钞票,但只有薄薄的几张,剩下的是些70元、40元、30元。最多的是7元——他特意找开用来给小费的。
“该死……要是鼠尾草镇也只有这点收益,也许我真得考虑去北方推广我的发明了,真不想和那些浑身羊膻味的北方佬打交道……”
管家并拢着双腿,缩在空间并不宽敞的车厢里,坐在威纳子爵的对面。
“子爵阁下,我按照您先前的要求密切注意黑街市集中无主使魔的消息,发现了一个刚挂上交易信息的无主使魔,只需要三十万纹币。”
“三十万?倒也还可以接受……你拿下了吗?”
“我以您子爵的名义写了一封信,托市集负责人转交,希望那位卖家能够答应我的提议,跳过拍卖阶段,直接进行线下交易。”
“干得好,罗福,你作为我的助手越来越能干了,你在信里怎么说的?”
“我诚恳地乞求他。”
“你被开除了!”
马车停了停,一个瘦高的燕尾服男人被踹出了门。
“子爵阁下!我是您从小到大的贴身管家,您不能这么对我啊,子爵阁下……!”
侍者追着马车跑了几步,但是车夫抽了两记响亮的马鞭,马车加速驶去,跨过石桥,进入城外的树林中,他没能追上。
马车在林间摇摇晃晃行驶。
威纳子爵查看着行程计划表,皱着眉头端详了一阵子,将纸卷抛开,下意识随口问道:“罗福,你……”
但是他面前的座位已经空空荡荡。
“该死……要不还是把他聘请回来吧。”
他心中嘀咕着,想让马夫折返。
但忽然马车间剧烈颠簸,车厢整个翻了过来,威纳子爵的肚子压在了脸上,天旋地转中传出木头断裂的声音。
他被抛出车厢在地上滚了两圈,满是泥土的脸艰难抬起,看到马车的底部,车轴完全断裂,轮子碎成七八段,整个车厢几乎都破碎,一片洁白的羽毛掉落在马车的废墟旁。
他再抬起头,一个人影蹲在马车上。
她指尖把玩着一枚羽毛,脸上覆盖着一张既像鸟类,又像狮类的漆黑面具。
她指尖的羽毛与马车废墟旁掉落的羽毛极为相近,难道她就是靠这样一片羽毛,打翻了整辆马车……难道是三痕受纹者?威纳子爵心中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面具之下的女人缓缓开口了,面具之下的声音发生了严重的变形,仿佛恶魔的低吼。
“夜枭向您问好——血树灵顿的威纳子爵。”
威纳子爵张着嘴巴趴在地上,整个人如被雷劈中。
威纳子爵浑身颤抖,嘴唇哆嗦,说不出话,他有很多求饶的话想说,但是一时间竟然一句都组织不起来,这时候他无比地怀念起罗福……
他听闻过这个活跃在东部的盗窃与谋杀组织,它的成员全部都是穷凶极恶的……恶人罪犯。
夜枭,以【翅膀】秘纹为特质的恶人罪犯组织。
找到了他的头上。
……